秦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回父皇,不是的。儿臣只是觉得客厅那个画框最为古雅,所以吩咐工匠又重新仿照着另外订做了一幅……”
圣上道:“哦?那工匠的手艺看来的确不错,连边边角角的这些小裂纹都能做出个分毫不差。”
秦旭:“……”
二皇子秦宇呈给陛下的是一台戏剧。其实从客观讲,几个伶人扮的是青衣和花旦的角儿,也着实配得上青衣和花旦的年纪和容貌,唇红齿白,星目顾盼,腰肢柔软,并且唱功也着实不错,嗓音圆润,婉转妩媚,如果这出戏是搭在宫外面的酒楼里,也许生意会十分的火爆。然而只因二皇子断袖的癖好,所以这出戏唱得再好也是白搭,且唱得越好圣上的脸色就越暗沉难看。
圣上敛声道:“秦宇。”
二皇子撑着下巴看台上:“哦……”
圣上道:“秦宇。”
二皇子撑着下巴看台上:“哦……”
圣上重重一拍桌:“秦宇!”
二皇子殿下终于彻底清醒,一下子吓得滚到地上,伏首认罪道:“父皇……”
圣上指着他的一只手颤得不成样子,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心疾首道:“今天起你闭门思过一个月,默写五经一百遍,不准其他人代写,背不过写不完就别来见孤!”
二皇子道:“儿臣,儿臣领旨谢恩……”
而三皇子今夜呈给陛下的则是一曲竹枝舞。也不知他从哪里淘到的美人和乐工,一肌一容都是jīng雕细琢出来的上好羊脂玉,一颦一笑都是千金难买的如花如月貌。三皇子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得比谁都要痴迷,听得比谁都要认真,手还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着节奏轻拍。那种微微仰着下巴眯着眼特别自在特别享受的模样,在别人眼里看起来还真是……谁看了都想冲过去狠狠拍过一巴掌。
圣上显然也是一样,冷冷道:“秦楚!”
三皇子殿下反应比二皇子殿下要快些,快速低头道:“父皇……”
圣上道:“这舞曲你看得这么入迷,也随手作首诗助个兴罢。”
“这……”
圣上道:“怎么,这还为难你了不成?”
三皇子殿下抹抹汗,道:“父皇可否容儿臣先退下思索片刻?”
圣上道:“不行。现在就给孤作出来!立刻,马上!”
三皇子殿下连汗也顾不及抹了,一时qíng急脱口道:“软,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chūn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花……”
这回我双手捂眼,都不敢看圣上的脸色了。天下文章本就一大抄,三皇子若是剽窃古人的诗句也就罢了,偏还是剽窃得熟得不能再熟的千古名句;若是千古名句也就罢了,偏偏还是yín词艳曲类的千古名句。我估摸着圣上连想让天上立刻降下一道雷把他的三儿子直接劈挂掉的心思都有了。
等三皇子接受了跟他二哥一样的惩罚凄惨退下之后,秦敛瞥了我一眼,悄声道:“这后面接的句子,你知道?”
我头摇得跟拨làng鼓一样,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看过《西厢记》这样的话本,于是睁着眼信誓旦旦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那个,天气太,太热了啊……”
秦敛“唔”了一声,看我一眼,低声缓缓念道:“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我瞪大眼望着他:“你……”
秦敛道:“我怎么了?”
我怒眉道:“你太无耻了!”
秦敛尾音上挑地“哦”了一声,道:“我又哪里无耻了?”
“你就这么把话念出来了,天下没人能比你再无耻的了!”
说完我就迅速捣住了嘴,完了,完了完了,露馅儿了。
果然秦敛闲闲道:“你不是不知道这后面是什么句子么。”说完了又凑近我一些,拿着扇柄在手心里敲了敲,似笑非笑道,“现在看来,你不光知道这是什么文里的,连写的是什么意思都很明白啊。”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望着天,假装一个字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