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呀!”吴氏再催一声。
赵絮嫣忙不迭答应着,将怀里的儿子递给莫语。
“老虎在码头,让政亦找他去追,他知道新兵往哪儿运!”莫语高声jiāo代。
赵絮嫣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莫语便抱着两个孩子继续听婆婆和钱诗诗哭个不停。
一直担心到晚上掌灯时,老虎才回来复命。
看他一个人回来就知道是没结果了,吴氏哭得更伤心了。
“娘,晚了一步,新军已经坐船过江了。”王虎走得气喘吁吁,欣乐忙起身递给他一方手绢,让他擦擦额头的汗。
见丈母娘哭泣不止,王虎紧道:“码头上还有船往对岸运粮食,要不我跟他们一起去,看能不能找到三哥?”
他这话得了两个反应,一是吴氏的急切答应,二是欣乐的无限担忧,“江对岸还打仗呢,烽火连天的,你去找不对地方怎么办?”毕竟是自家男人,欣乐也担心。
吴氏瞅一眼女儿,虽然对女儿的话不高兴,但人家说得也有理,谁的命不是命啊。
“没事,我比不过大哥,比三哥至少qiáng点,再说打历城叛匪时,我也上过战场的,你别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你这几天一听说打了胜仗,整天神不守舍的,你这一去,要是ròu包子打狗怎么办?”欣乐主要是担心这一点。
“不会,不会,我还得活着养我儿子呢。”王虎把妻子安慰了一番后,坐船去江北了。
一众人还想等他回来呢,王虎是撒绷子走他的去了!
就这样,王虎走了三天后才让人带信来,说是找到政昔了,但没船回来,要等拿下胡集才有船一起回来。
这下可好,真是ròu包子打狗了。
李欣乐气得要命,都是她娘害的,找人找人,现在可好,找人的人都不见了!
结果一大家子,到最后只剩下李政亦这么一个男人,好在他还算比较靠谱的人,在多方花钱打听下,得知这批新运去江北的新兵是补充大哥所在的那支队伍,又花了些银子给大哥送了信,让他多注意找找这兄弟俩。
大概十多天后,李政然请后方运粮的兵士带了口信来,说是找到他们了,让家里放心——他没告诉家里他狠狠揍了那两人一顿!抢在胡人之前,先让两人挂点彩,博个好彩头!
听到这个消息后,全家都放心了,莫语知道丈夫一切安好,也省去了一些担心。
之后的日子只用一个“乱”字来定义,因为军需的紧急征集,钱从哪儿来,官府没有,当然只能摊到商家、百姓的头上了,什么军需税、胜仗税、七税、八税,小商小贩几乎被掏空了,gān脆关门歇业,连李家所住的客栈都关门上板了,好在掌柜的通qíng达理,知道他们是军属,就没往外赶人,只让他们对外别说是租的房子,就说是掌柜家来投奔的亲戚,如此一来,客栈也就不用缴“商客盈利税”,这可是按人头算的。
商家终于是掏不出钱了,下一步就是百姓了,人头税已经收过,那就继续换名目,最后居然收到了“吃饭、走路”都要上税,只要你活着,那就得缴钱。
就是这么往外掏钱,前方士兵都吃不饱,听运回来的伤兵说,队伍里一天只给两个gān馒头,所有的军饷全部是欠条,受了轻伤的伤员在江北统一住休,受了重伤没法继续打仗的,军官会请示上级,也只能要到十几二十两的银子,就算断腿断手的补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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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为什么卖汤包的不来?还有牛ròu饼,还有糖人……”甚至连卖馍馍的都没有,小乔乔不懂,为什么没几天的功夫,街上就空了呢?而且到处都是席地而坐、衣衫破烂,甚至浑身带血的人?
“因为打仗啊。”莫语四下望着这凄惨荒凉的场面,心中无限惆怅。
“为什么要打仗?”小丫头不懂。
“因为有坏人欺负咱们。”
“为什么坏人要欺负咱们?咱们又没惹他们!没抢他的糖,也没打他的屁股。”
莫语喃喃道:“娘……也不知道。”
在路过一个断腿的兵丁跟前时,因为担心女儿害怕,莫语伸手想捂女儿的眼睛,小丫头却兀自蹲了下去,好奇地看着人家。
“大叔,你的腿呢?”
那断腿的兵丁还疼的哼哼着,见身边蹲了个水灵的小丫头,嘴角却翘了起来,按捺着腿上剧烈的疼痛,笑道:“大叔的腿被láng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