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司徒麟眸光一紧,立即开口道。
“这……你是军中参事,并不……”谢玄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地并不愿水青涉险,虽然叔父说要提防于水青,却并未告知他清河究竟有何问题,只是他始终不愿去相信那个和自己嬉笑怒骂、xingqíng中人的水青会是心怀叵侧之人。
“正因为小人是军中参事,生死也都于大局无太大影响。”清河微笑着打断他。
“这容后再议。”谢玄听着议论纷纷,沉吟片刻后道。
然而他没有想到,当他以飞鸽传书致信叔父后,只接到叔父的书信上竟写着:“然,无人比此子更安信使”。
竟然是极其赞同由水青作为信使的。
他不解,亦明白叔父和水青之间或许有许多他并不了解的东西,但是既然叔父已经发话,他更无反对余地。
大义之前,他如何能只顾私jiāo?
清河看着谢玄眸底暗藏的不解与沉郁,早已料到谢安的回答。
是,这里没有谁比她更合适当这个使节。
也许其他人去送信,苻坚还会犹疑与再三思量这个陷进,但若是她去……
却能乱苻坚的心志。
坐在遥遥的船上,士兵撑起船,缓缓地向河中滑去的时候,她垂下眼。
到底,我还是来了,乱你家国——苻坚。
从最初相遇的那一刻,也许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修罗魔道香 第103章 止战之殇 中
秦军帝帐内,一身龙鳞金甲的苻坚正聚jīng会神地在查看桌面上的地形图,听取手下gān将们的作战意见,成熟俊酷的眉目间多了几丝疲乏的纹路,愈发显得眉目深邃。
洛涧之战给了他一定的打击,让他忽然间发觉,或许自己是否略显得糙率了,可是他并不认为那是晋军一次必然的胜利,包含了更多的偶然因素,只是它也bào露了秦军的许多问题。
但若是进退得当,他们还是有把握取得一次大战役的胜利。
以少胜多之所以能够载入史册兵书,那是因为这样的事qíng太过罕见。
有时候击溃一只弱小的部队,只需要击溃他们的心理!
“陛下,江面上有晋军一只cha了白旗的小船开过来,似乎是信使,但是……”
传令侍卫yù言又止的模样让帝帐内的人都楞了一下,苻坚略微思索,桃眉冷道:“带路!”
“陛下,要小心敌人的诡计!”
平阳公苻融立起身来跟上去,沉声提醒,景略不在了,从今往后,他必须代替景略守护在三哥身边。
“放心,四弟。”
苻坚颔首,大布踏出帝帐外,苻融紧随其后。
“今夕何夕兮,蹇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夜色中,被月光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淝水河的河面上,一只白帆小舟轻轻地dàng过河面,船上的青衣人悠扬古老的歌声如水雾般飘散开来,仿佛穿透了久远斑驳时光的厚重帐幕。
河岸两边灯火通明,刀剑被火把映she出刺目的森林的光芒似乎并不能影响船上歌者怡然的声音,轻轻地哼唱。
奇妙的,如此紧张的气氛中,两岸士兵都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试图放箭。
“忘之,遗之,无以继之,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那船慢慢地飘到了淮河的中心,幽渺的歌声渐渐地变得凉薄。
苻坚在岸边,定定地锁住那抹身影,如此的熟悉而陌生,曾无数次夜晚拥抱过的,曾伤害过的,曾许诺过会一生一世握住手的人,他无法舍弃,也无法再坚定拥抱的人。
他知道她在看他。
她知道他在看她。
穿越重重人海,粼粼河面……
淝水河面那么宽又那么窄,宽得他看不见她的模样,窄得,却能让他那么清晰地感受她的不再留恋和淡冷的目光。
歌声最后消失的时候,船上的青衣人,优雅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抬起手来,弯弓搭箭。
河岸上的士兵仿佛被歌声蛊感般,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那只箭头泛着寒光直she过来,才陡然惊呼。
符坚定定地站在河岸边,看着她弯弓搭箭,娴熟流畅,直到箭矢噌地向他she来时,都不曾动过丝毫,如巍巍山峰矗立着,任由那只箭擦过脸颊,带出一丝血痕,目光间一片苍冷如冰,心中仿佛空蚀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