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会一直保护她,不让她的眼睛,再看到这人世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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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爷子去世那天晚上,乔安宁躲在安烨家里,稀里哗啦哭了一夜,手机关机,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出殡那天,律师当着众人的面宣告遗嘱,乔老爷子只把一栋别墅给了苏曼画,其余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给了乔安宁,这是他欠这个女孩子的。
然而,这个消息并没有让乔安宁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昨晚她为老爷子守了一夜的灵,所有的感觉都已经麻木。
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是想……外公回来。
即使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那朝夕相处的二十几年,是能简单抹去的吗?外公从小就对她很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曾亏待过,所以才养成了她骄纵的xing子,后来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原本以为一切可以挽回,没想到她发现了那个秘密,无法忍受之下,离家出走,这才气得外公……她甚至都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乔安宁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外公的死,一定意义上是她造成的!
悔和痛。两种jiāo织的qíng绪折磨着她。
直到葬礼后的两个月,乔安宁也没从伤痛中走出来,公司如果还好有赵力卓和安烨撑着,不然也不堪设想。
苏曼画也沉寂了几个月才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墓园是她最常去的地方,像探望故人一样,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
权铎尽可能地陪在她身边,公司的事务一股脑地扔给了易子郗,弄得那男人忙得天翻地覆,每天必有一通电话打给权铎,除了威胁还是威胁,而他那个堪称计算机天才的老婆孟遥光则默不作声地黑了权铎的电脑一次又一次……真是苦不堪言。
这天易子郗又打来电话,劈头盖脑就是一句,“权铎,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看看,连三哥都不叫了。
“看在你已经老婆在抱,儿女双全,尽享人伦的份上,可怜可怜三哥行不行?”
他还在忙着追回老婆呢!哪有时间和心思去管公司的事?
想到这里,权铎又是一阵阵的心酸。
那边犹豫了一会儿,语气松了些,但还是那副冰冷的腔调,“半个月之内你还不出现,我就把公司卖了。”
这种事易子郗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他真的做得出来。
权铎也破罐子破摔,苦笑道,“卖吧卖吧。”
易子郗立刻挂了电话。
权铎无限苦笑,其实易子郗刚刚在电话里说得没错,他明明已经知道苏曼画恢复了记忆,可还是不想bī她,不捅破那层纸。
说起来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其实,权铎就是怕一旦挑明了说,再掀开过去的伤疤,她会永远地逃开,连让他接近的机会都直接掐灭。
苏曼画也是这样一种心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地处着。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苏曼画决定消失一阵时间,好好想清楚。
这一次是真的要想清楚了。
去公司递jiāo辞呈出来时刚好遇上乔安宁,她消瘦了许多,苏曼画看到她朝自己点点头,“下去喝杯咖啡?”
“你知道吗?”乔安宁喝了一口咖啡,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小时候曾经被人绑架过。”
苏曼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乔安宁自嘲一笑,“是仇家报复。他们把我绑到一个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地,揪我的头发,用鞭子打我……甚至……”她语气一转,“如果我们的命运没有调转,承受这些的人应该就是你了吧?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尤其是外公。”
苏曼画咬着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我被警察救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布满伤痕,痛啊,那时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那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外公在chuáng边守着我到天亮。”
“想起他对我的好,我就舍不得……舍不得恨他。”
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身上闪烁着一层耀眼的光泽。
“对不起。”明知道这两个字没用,可苏曼画还是觉得有必要对这个女孩子说,她感觉自己好像抢了别人的人生。
如果不是自己,乔安宁不会经历那么多可怕恐怖的事qíng,更不会……自甘堕落,做出那样荒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