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追我,我边跑边笑,说他秳躁,说他老了老了还啰嗦了,他抓我,捏我的笑脸,惩罚xing地嗬我痒,我笑得发软,倒在他怀里,抱着他腰背讨饶,后来,他抱起我大步回房,再后来,我们倒在chuáng上,现在,他环着我腰肢,我枕着他的臂,长长的发披满他健硕的胸膛。
“俶。”我唤他,他轻嗯,许久后眼帘前yīn影挡了一挡,随后,轻柔的丝被由颈至脚盖上,我向右蜷了蜷,左腰上的臂收拢,我没再开口,却在心里说完这句话——李俶,我要走了,一个月之后。
因为——史朝义说得对,我不适合这里。
君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长安县主和县衙公人共六十六条生命无辜惨死,留下的是六十六个yīn阳永隔的家庭。我无能去阻止,内凤苑使的职责是保护皇室,包括皇室清誉,所以那些人被灭口,他们知晓了不该知晓的,我虽毫发无伤,却被一个男人掳走长达两个时辰,而我的丈夫是一国的嫡皇孙。我无法责怪李俶,他保全了我,保全了他的颜面地位,人不是他杀的,令不是他下的,他厚恤了所有亡者,已是额外。
他在我醒后立誓,我今日所受一切痛苦他要那些人千倍百倍还来。他做到了,被贬去看马的六闲总官是东宫侍卫总管李辅国,而兴王的娘亲正是太子妃张良娣,可我要的,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与他们不同,这是李俶对莫青桐说的。
我是不同,我的道德观不是这样的,没有人是天生该死的,没有人是可以被牺牲的,李超不该死,那六十六个人不该死,可他们偏偏为我而死,还有更多,那些王府的侍卫,那些漆夜林中的惨呼,还有……李佋……郭清、郭河、郭芙、郭蓉是三名亡者人家的孤儿,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郭家会是她们的庇护伞,无论是硝烟弥漫,还是和平年代……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预言。
第一次听到那四个字时我是震惊,而现在,是害怕。古人相信的是天数,是姬受命吕佐之报于齐的古老传说,我相信的是历史。李俶会是大唐第八位皇帝,而安庆绪和史朝义都会是称雄一时的帝王,无论和谁在一起,我都是帝女之相。
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我没掉了那支钗,结果会是怎样?
我更无数次想过,为什么我放过了那个机会,我没想过杀史朝义,甚至,最紧要的时候,我想的是,他重伤不醒,我不能让李系知道他倒在这里。
我哭的时候他一颗颗吻尽我的泪,他说,珍珠,你别骗自己,你是喜欢我的,要不是你早知道我迟早要与你大哥为敌,你不会喜欢李俶的,是不是?
我不会告诉他,永远不会告诉他我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撼。他不会知道,十四岁时的我,曾在范阳校场后院掂了脚尖请他吃八宝粥,曾仰望那个白袍儒雅的温润公子,曾想过如果他不姓史该有多好,那以后,我封闭了心,虽然,我曾在幽州城外的马车里犹豫过。
那晚他吻我多次,他的吻很温柔,象捧着个最珍贵的宝贝,除了那第一个吻,汹涌得象要把我揉碎,象是把几年的压抑都倾吐对我。
那晚以后没有人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三个字,李俶再没去过西面那所阁,他只是加倍爱我,护我,对我好,他要我抹去那晚的记忆,虽然那些点点滴滴时常在梦境中重放。
大哥的来信,他要来接我,接郭暧,接四个可爱的女儿,他说不会让历史重现,历史上的广平王妃在安史之乱之后失去踪迹,他绝不允许六月十九的一幕重演。而我则是退缩,我不要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我不要和他咫尺相望却生死永隔,我也不要,不要再面对史朝义,想抗拒,最终,却原来只有顺从。
“醒了?”他探手揽过我,抚在我心上的手跟着砰砰的心跳起伏得激烈。
“明日你也陪我好不好?”我缠他,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虽然明日本不是旬休。
“你忘了吗,明日我带你去选布,量身,你又瘦了,衣服穿着都不合身了。”他jiāo掌合住我的腰肢,古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他可没nüè着我,我却与汉飞燕有得一拼,我怕痒地扭身逃,他贴身而来,“你多日没出去走动,明日我带你去曲江池走走好么?让系等着吧,他那便桥的彩缎生意好得很,多等些时候也是无妨,你知道么,你身上这件粉莲锦缎可是出自他的作坊呢,真是美,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