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珍珠,你nüè待我儿子啊!”
人未到声先到,似笑似嗔熟悉的语声由院外传来,是……我不敢置信,又着实盼望梦想是真,“郭暧,是……”小郭暧得巴得巴乐颠颠地跑到院门,一左一右,郭旰郭暧牵了一名绯衣女子进门。“娘,姨姨要生妹妹了,不对不对,舅舅说,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那小子一指我肚子,画蛇添足又加了句,“姨姨叫我每日发誓一遍:以后妹妹长大了只能挨她打不能还手打她,不然就叫舅舅先把我的屁股打到烂!”
短暂沉默,而后放肆大笑。哈哈哈,李倓又是笑得形象全无,一指我们大叹李家女婿难做。
“小子你……他……才不是!”我跺脚奔去,她抱个我满怀,一怀的松木清香,我跺脚他跺脚,我撒娇他撒娇,“大嫂!”我急叫。
“大嫂?她就是你大嫂?”李逽扑过来求证。
“是啊,李逽……”
“李逽,她就是宁国郡主?”大嫂也向我求证,我两边点头以示确认,接下来李逽惨呼一声,“大嫂……你千万别告诉我王兄,是我先惹的薛康衡!”
大嫂就是大嫂,三年不见,脱线依旧,当我费尽口舌教她弄清薛康衡乃何许人也后,她嗫啜,“不好意思啊,我今日心qíng不太好,所以下手重了些,要是知道是她的未来夫婿……”
噗!一桌的人喷饭,我是佩服之极,他们三人大呼受不了,所谓夫妻相原来神奇如斯,不但说话语气与大哥一模一样,就连教训人都手法相同。
大唐的平阳郡公就是欠人扁,而且就欠郭家人扁。大哥那次一脚废了他,这回换了大嫂,她头次来京城路盲得一踏糊涂,两个小孩在延兴门等她半天,她倒在延秋门望穿秋水,心qíng不慡之下又见有人当街欺负女子,准确地说那女子也够不弱地,宫中卫率一大群,结果她背后飞起一腿将倒霉薛踢飞出一丈开外,好巧不巧地跌了一卖杵的地摊上,哟,这个叫天意呀!
“郭夫人千万别不好意思,这事好办,好办,再说也不是第一回办了,哈哈。”李倓打哈哈,口不应心地拿眼瞪李逽。薛李的姻亲是玄宗皇帝金口亲指,本来薛家极为忌惮李俶,既便是得史朝义治愈也不敢再提了婚事,哪知安史这一乱平衡又被打破,张杨急于拉拢一切有利之人,于是借张妃新怀有孕之喜旧事重提,李俶无暇顾及,李逽一百个不愿,于是么……吃饱喝足,李倓夫妇拉了李逽告辞,说是府中事忙,实际是回去商量摆平薛家,大嫂踪迹飘忽,我送李倓的一会儿功夫就跟郭旰齐齐消失。小郭暧牵了我手院里散步,这是每晚的功课,生产需要足够的体力,这年头又没人敢为我手术生产。“姨姨的手很热哦,姨姨你热吗?”小郭暧撮袖拭我手心,不知为何,今夜我一阵阵的冒汗,肚里的孩子踢得厉害,刚才默数了一下,院中漫步一圈胎动竟有三十记,是平日的两倍之多。“郭暧,我们回房。”我不觉中握紧手,“姨,痛……姨……你别松,抓住我好了。”我恍惚一下,郭暧已在我身前,学了大人的样子搭我的手到他肩。 “……”我撑住身边的假山,指着院外,不敢动,不敢叫。“姨,我去叫人……姨,等我……”郭暧跑得飞快,我慢慢倚石坐下,好郭暧,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李适,你也要乖一点,乖乖待着别动,现在不是你出来的时候,知道么。我抚慰他,好话说尽,软硬兼施,他一点一点安静,我摸左他右拱,我按右他左隆,十足顽皮又发了善心脚下留qíng,我长吁,举袖抹汗,刚才一额急汗被六月夜风一chuī凉得发抖。
“沈珍珠?”袖落下,面前半蹲着一人,崔娉婷,疑惑地上下打量,彼此生疏得都不能确定。“我……我要走了。”我心跳加速,暗暗撑着假山站起,别慌,快走,我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只知道不能和她单独在一起。“沈……我……”她迟疑不决,想伸手又不想。“不碍事,不……”我半走半跑,脚上绊得绊,身子立刻前冲,肩上一扳,一双白晰丰满的手抓住我肩,力度大得令我反向仰后。
“住手!”震耳一声大吼,几道人影夹风扑来,我被抱起,一掠数丈,直至廊下。“大嫂!伊贺!不是,她是扶我!”我急叫,那边“哎呀”一声,忍者伊贺以黑衣魅影之姿居高临下封住八面去势,唉,这个架势谁看了都头晕,崔娉婷吓得一屁股坐地,随后呀呀振耳长叫。“王妃安好?”伊贺翩然掠至近前,俯身抱拳,一股铁灰之气盈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