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旰,起火了,东面起火了。”我一把拽他,东面天空火光冲天,映天彤红。“郭旰,东营起火了!粮仓烧着了!”仆固瑒由后赶上,陌刀直指东面,东营,河东节度行营军营,李光弼罢为助军后便称病回朝,带走了一半人,现由河东兵马使薛兼训负责押运粮仓军资。“薛兼训怎么不救火?去救呀!你爹……”郭旰跺脚,仆固怀恩血xing胡人,bī人斩子、夺人所爱、见死不救,李光弼自己心胸狭窄,将心比心,又怎能要人难时援手!“薛兼训上当了,他负责运粮,却把史朝义的人运来了,现在搜查jian细还来不及,哪顾得了粮糙。最多……我去救火!”仆固瑒拖刀就走。“郭旰,你去东营!”我推他,他迟疑马前。“我送二小姐就好了,你去,别让我爹知道是我来告诉你的。”仆固瑒与他换马,郭旰拿定主意。“清河,你是该马上走,史朝义太猖狂,我担心他们迟早bī你对付他。”他重结我裘袍系带,我绻身抱瓷瓮,手也冷,心也冷。一边是祸国,一边是殃民,安允汶死了,安庆绪也会死,还有他……“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郭旰突然笑了笑,难得开怀。“什么好消息?大哥……”我打起jīng神,那么久了,大哥该有消息了。“心有灵犀,大哥回来了,就在这里,离我们不远。”郭旰极有预见地接住瓷瓮,我双手颤抖,几乎抱持不住。“一言难尽,我以后再详细告诉你,总之,大哥要你先走,等大嫂身体好些他立刻追你。”郭旰命车马启程,我探身车外,他按下我,耳边顽皮发笑,“就知道你忍不住,告诉你,大嫂无事,只是,动了胎气!”动了——胎气?我张圆了嘴,半天发呆,傻笑不止。“二小姐坐好啊,这雨势好象大了,天雨路滑,我叫他们行得慢些,嗳,您坐好,别看拉,郭旰早没影儿了,嗳,您笑什么?”仆固瑒学着我样扭头看后,道路泥泞,雨花绽放,郭旰回营了,可笑声语声耳边依稀,大哥平安回来,大嫂身怀六甲,是双喜临门,双喜临门。“什么喜临门?”仆固瑒放落车帘,隔下雨雾。“仆固瑒,你二弟又添了一子?你也快找个好女孩,娶妻生子,饴儿弄孙,你爹该有多高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仆固玢没了功名,隐于灵州连得二子,人生二喜都赶在了他大哥之前,又何尝不是好事?“娶妻……老子难得喜欢一个……此奇耻大rǔ必百倍报之……”恨恨语声被大雨支离,破碎,我闭目,入梦。
醒时面上凉冰,一滴一滴,面上襟上,晃离不定。
“李——”我一动他箍得更紧,走得更快,头顶huáng布油伞跟得更疾,点滴雨珠,伞缘漏下。
李豫,抱我疾走的人分明是他,夜色模糊了一些却清晰了一些,气息,胸膛,臂环,三年未近,宛然不变。
咣铛门开,油伞顿后,他抱我入室,身旁蹑足轻声,车中一切由人一一送进房中。他放我下地,合门关窗,转身向我走来。我楞怔半刻,下一刻,我被他扯下,仰面跌于案几。“李豫——”我惊呆,腹中委婉措辞全魂飞魄散,他怎么,怎么……“知道这里是哪里?相州!漳河岸北!你的好计!筑垒两道,挖壕三重,漳水围邺!你看看,看看窗外!”他砰地推窗,一股冰寒席卷满室,我动弹不得,只看到劈叭振动窗棱,还有他脸,青白jiāo替,bào怒即发。“正月尺寒,漳水冰封百里,倒灌?围邺?郭珍珠,为个安庆绪,你就这样耍你丈夫!”李豫凶狠判若两人,手起掌落,qiáng撕衣帛,我震惊失聪,直到肩颈痛啮才知躲他逃他。“李……我没骗你,真的没骗……停手,李豫,停……求你……”我滚向几边,哗啦几上物什抹下碎地,他轻易抓我,推肩按下,我双臂被折,里衣小衫尽碎,膝弯qiáng举压开——“哥——”
我嘶哑尖叫湮没于他掌下,“我痴qíng对你,你,你,两个反贼,一个蛮子,还有老二!你心里——到底予我几分!”他挺进,撕开,驰骋,一夜,三次。
噩梦惊醒,我撑手即倒。“慢些,我扶你。”chuáng边的人衣新人清,温柔亲昵得好象身处梦境,“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怎还这般……自我那年出征,我们四年未曾这般亲近,我莽撞了,是我的不是。”他在我背后塞进厚被,我坐起,小勺伸到嘴边,第一口,食之无味,第二口,我抬手去推,袖襟垂落,腕上红痕指印与他舀勺的拇指相触,一切是真,噩梦是真,我望他,颗颗落泪,李豫,是他,qiáng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