汛昕立刻用布堵上她的伤口,再用布条扎紧,止住了血。
“……你……你要拔……”李欣皱着眉头,不满地抱怨,“要拔……也通知一声吧?!”
汛昕吁口气,按着她的额头,“有体力说废话,看来是没事了?”
“没事?……你让我拔一个试试……”李欣咬牙切齿。
汛昕笑了笑,“下次让你拔。”
下次?什么概念?李欣咬着下唇,忍着痛,瞪着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是幸好有火种,不至于觉得冷……她开始想东想西。很快的,痛楚变成了极度的疲惫。她感觉意识一点点地游离,不再受自己的掌握。
“……你……给我等着……”李欣恶狠狠地威胁完最后一句,沉沉入睡。
汛昕的笑容并未淡去,他拿开了放在李欣额头上的手,轻声回答,“我等着……”
他起身,继续去查看。
身上浸水的衣服,已经开始结冰了。真是有点讽刺,冰障海明明在溶化,可是,气温却丝毫没有升高……
在shòu神大陆,他可以期待有人来救援吗?他立刻自己嘲笑自己……没有燃料,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物,他和她,最终也只能变成一堆白骨吧?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死在一起?以后若有人看到他们的尸骨,会作何猜测呢?也是,妄图穿过冰海的冒险者么?
他站在那里,想着这样的问题。不……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下定决心而已。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执著于过去。这样的执著,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只要他愿意,就能改变现在的qíng况吗……
他想着,突然,四周传来了野shòu的低吼。漆黑的风雪中,他清楚地看见了几双妖异的眼睛。
“冰戾shòu?”他抬头,看着那些不断bī近的野shòu。
然后,他也看见了,那些冰戾shòu的额前,有着一枚细小的七彩鳞片。
幻shòu鳞?这种qíng况和先前的追兵不同,那些拟形的野shòu,幻shòu鳞不会这么明显。这些,是cao纵?
他突然笑了,cao纵的话,就是有血有ròu了?他的眼神里,带着残酷的快意。冰戾shòu,毛皮可以御寒,ròu可以食用,脂肪可以燃烧……这样的追兵,是补给吗?
他退到李欣身边,拿起了长剑。开口,“九契……你听得到吧。”
在侍剑巫女体内的剑,无法和外人jiāo流。但是,汛昕也并未执著于回答。
“我要你解除暗盾。”汛昕说道,“别担心。她不会生气的……你也知道吧,在这样下去,她的体力会被耗尽,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待会儿,我让你解除,你就解除。知道么?”
四周还是一片静默。
汛昕站直了身子,看着手里的剑。寒冰制作的锋刃,泛着冷冷的光辉。
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不是异术的族长又如何,失去cao纵九种契约的力量又如何?他是汛昕,而现在,想要作为汛昕活下去。更坦率地活着,然后,不再厌恶原来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胸口正中,是契约文字的中心。他举剑,刺向了那个文字的中心。鲜血涌出的一刹那,文字爆出了光辉,然后归于沉寂。
“九契!解除暗盾,帮我止血!”汛昕大声喊道。
契约立刻被发动了。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但文字已经毁损,不再有效。那时陌生而熟稔的感觉,久违的力量,从胸口爆发出来,渗入全身。
他的脸色苍白,但笑意却是明亮的。他看着那些bī近的冰戾shòu,将剑cha在了地上。痛楚?这样的痛楚,算什么呢?
他伸手,开口,“风扬天启!”
狂风顿时席卷,和着冰障海上的风雪,将那几只冰戾shòu卷了起来,抛向空中。
汛昕单手撑地,喝道,“冰阵!”
无数坚冰刺上,冰戾shòu完全来不及反抗,就被钉死在了冰柱之上。
汛昕喘息着,身体慢慢跪下。只是,心中的感觉,是愉悦的。这是属于他的力量,不再借助任何的术法,也不qiáng迫自己掌握不该掌握的契约。完完全全的,汛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