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泊呢?”
“公子出门了,说要办些事。”他对我此番的反应大感不解,“怎么了?”
怎么了?他杀了我的未婚夫还骗了我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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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和卫衍解释具体经过,只告诉他:“把枫宁周边十二郡县的灵探都给我调来,对外不许走漏风声。”
卫衍一愣:“女公子?”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qíng,你别管,我会解决。”
周边十二郡县的灵探,共五十多人,当晚就到了锁香楼。我让他们守在三楼,然后告诉掌柜的和调香师们接下来几日都不用来了。
我去昭泊的房中看过,他什么也没带走,我不信他会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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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中午,我看到他的房间内人影一晃,守在外面的灵探即冲了进去。
确实是他。
犹是一身白色直裾,和当年的他一样,和当年的昭淮也一样。他看了看眼前的剑拔弩张,向我道:“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是,我都想起来了。”我克制不住语气中森冷的恨意,“是你杀了他……”
我以为、我也希望他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他究竟为何会突然动手杀了昭淮,他却仅是淡漠地给我了一个字:“是……”他的视线再一次划过我身边的诸多灵探,笑意黠然,“他们若是打得过我,他就不会死了。”
qiáng烈的愤恨在我心中止不住的上涌,眼前这个人,那般体贴地照顾了我多时、也骗了我多时,我的师兄,我的杀夫仇人。
我觉得浑身无力,疲惫地道了一声:“卫衍。”
卫衍会意,示意灵探们动手。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开始这场厮杀,我不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但我很清楚我内心深处那矛盾而又清晰的诉求:一,我不要他死;二,我要为昭淮报仇。
灵探出手也很谨慎,不然任他身手再好现在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呵……身手,朝夕相处这么久,我才知道他身手这样好。
心思的烦乱使我迫使自己垂下眼帘不去看眼前的打斗,直至眼前白影一闪,他破窗而逃。在窗畔,留下一片破损的衣裾,上面是白色的暗纹。
我走到窗前,颤抖着攥紧双手,手心被指甲刻得生疼:“知会知会各地灵探搜捕,务必抓到他,不惜一切。”
听得卫衍道了一声“诺”,我一忖,复道:“抓活的,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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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不想杀他,大概是还想问问他其中缘由吧。可细想一想,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了昭淮,到底是成了我的仇人,最后,我还是会杀了他吧。
这大概是锁香楼有史以来最声势浩大的一次行动,我明白这大概会让隐秘多年的锁香楼由暗变明,却不得不这么做。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每天都有灵探不停的进进出出,报给我最新的进展,告诉我在哪里见到了他、而他又是如何脱身。
师兄,你身手当真不错,演技更是不错。
我在一次次的禀报中,清楚地觉出自己对他仅存的感qíng被逐渐消磨,嘲与恨却愈盛。
四个月后,司探卫衍的亲笔信被一路快马加鞭地送进了锁香楼。他们终于在梧洵抓到了他,现在正往回赶。
这些天枫宁一直在下雨,持续着yīn霾,但这yīn霾比起我的心qíng算是很晴了。卫衍走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湿着,向我一揖:“女公子。”
我看着他的样子,很有些歉意,福了福身:“辛苦。先去换衣服吧,我现在也不想见他。”
“那……”卫衍显出迟疑之色,“怎么安置?他受了伤昏迷着,是送回房还是去找个客栈?”
我一思索,bī着自己冷漠以对:“先放院子里吧,你派两个人看着。”
“……万一出了事。”
“大不了就是死了。”我脱口而出,这四个月来,我的心确实硬了很多。
卫衍领命而去,我走到窗前,本想看一看雨景舒缓qíng绪,视线在看到院子里的他的时候倏然拉回,狠狠关上窗子。
不知他伤得有多重,外面又下着雨……我qiáng自抹去自己生出的心软,告诉自己,如今在这个世上,他是最不配让我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