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香末,是一味淡淡的苦涩。
我看到她站在崖边,毫无留恋。她伸手取下鬓边的一朵桃花,在手中用力的揉碎……
松手,花瓣随风而逝。
她在崖边站了许久,回忆着他们的所有过往。他的端然长揖、他的温润一笑、他的无礼提问、他的不离不弃,以及,他在她心上狠狠刺下的那一刀。
最终,她纵身一跳……
正好起了一阵凉风,拂过正从崖上掉落的她的脸颊,chuī乱了她曾经簪着桃花的鬓发。耳边的风声,是对她痴心的嘲笑。
云鬓乱。
那个名唤云翟的女子,在这样一个秋天为那负心人乱了云鬓。我曾心下为她不值,后来想想,值与不值,岂是我有权评说的?她若真觉不值,便会舍得让我提走那一段记忆了。
既然不舍,在她心里,便是值得的。
☆、满庭芳·凌莲
活下去的那一个,究竟是谁?
——序言
离中秋不远了,阖家团圆的日子,却有人通过灵探找到我,说有生意要做,灵探问我见不见。
锁香楼所有需要经由灵探的业务都属机密,多是灵探们去找生意,鲜少有人能直接知晓这些来找灵探。但我慡快应下:“见!送上门的生意gān嘛不做?要是发现什么问题,左不过就是提了她对锁香楼的记忆。”
翌日,我就见到了这个要和我做生意的人,凌莲。
能主动找上门,可见她对锁香楼的业务是有了解的,我也没多废话,直接问她:“姑娘想忘了什么?”
她的答案,让我和昭泊都瞠目结舌:“杀我全家。”
我看昭泊放在桌上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茶杯,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伸手在他臂上一按,问凌莲:“为什么?”
凌莲的答案再次让我们瞠目结舌:“荣华富贵。”
昭泊手上动作骤停,杯身与杯盖相蹭一响,拂袖离去,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发怒。因为锁香楼的规矩,当事人自己提出炼忆香,不是亏心的生意,免费去炼,各取所需,不得拒绝;如果遇到了亏心的生意,例如杀人越货,但凡价格合适,也不得拒绝。
虽是冷血,也有道理。谁也不会平白想取别人xing命,其间终究是有利益纠葛的。锁香楼到底是商家,我们没有闲心去管别人了利益纠葛,只与顾客有利益纠葛。换句话说,事件万般皆浮云,满足顾客需求才是正道。
在这方面,昭泊的心理承受度反倒比我低了。我如此淡定估计是因为血液里流传下来的冷漠。
话虽这么说,我还真没做过什么正经的亏心生意,谁知遇到的头一桩就是这么……完全的违背伦理纲常!
也难怪昭泊不悦,要是凌莲提出的是“杀了竞争对手”“杀了负心人”或者“杀了我没人xing的婆婆”这类要求,估计我们都能表示理解坦然接受……
但她说“杀我全家”,我们就不能理解了……
我有点不知道如何继续,她脸上笑意凌厉:“杀我全家,再给我一段新的记忆,让我忘记是我杀了他们。”
我更不能理解了……
她又说:“你也可以只做后一半——给我一段新的记忆,让我忘记是我杀了他们。”这意味着她可以找别人杀她全家。
纵使我不该问原因,但我还是问了:“为何……”
“荣华富贵。”还是这个答案。
我深吸了口气,再问:“是怎样的荣华富贵值得你赔上全家xing命……”
她不答。不答就不答,我想知道总能知道的。
我告诉她这生意太大,我要同昭泊商量,请她在锁香楼小住两日,她欣然应允。
面对昭泊yīn沉的面色,我只能说:“如果我们不做,她也会找别人做。还不如先拖住她,兴许还有转机呢?”
我在给凌莲准备的晚饭里下了药。十足的分量,起码能睡上两日。
饭菜端上桌,凌莲夹了一片桂花糯米藕送到嘴边,停住,笑颜艳丽:“姑娘想看清是怎么回事就直说,这样的手段太下三滥了。”
我yīn谋失败,正尴尬,昭泊衣袂飘飘地走进房中道,语中有丝丝寒意:“杀自己的全家谋得荣华富贵,凌姑娘的手段岂止下三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