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莲不以为意,语中略有懒意:“两位要看便看吧,怎么看?”
她既然自己愿意,还省得放倒她了,她醒着,还多个人加以讲解。
我在她手上系上红绳,在平安扣中间点燃引忆香,自觉地系上白绳——如果让当事人看到我们在以她的视角看记忆,有点奇怪。
景象开始,是六七岁的凌莲,我不禁扯了扯嘴角:这得多长啊!
凌莲的爹是香料贩,她娘是锦都姝香楼的调香师。怪不得迷药这么容易被她识破……
所谓同行是冤家!
咦不对……怎么又一个凌莲……
凌莲双眼空dòng地开了口:“那是我的孪生姐姐,凌菡。”虽然我们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在看,但她仍是自己的视角,全然把自己投进当初的记忆中。这种qíng况下,周围的真实景物是看不真切的,双眼也往往会失神,这是正常反应……
那好像是元宵灯会上吧,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穿着一模一样的粉嫩嫩的齐胸襦裙跟着父母看花灯猜灯谜,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灯会上不仅仅有各色花灯可看,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摊子。包括算命的摊子。
凌莲的爹走到近前,问那算命先生:“先生,帮我算一卦。”
那算命先生摇头晃脑:“要算什么卦啊……”
她爹说:“算算财运。”
算命先生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问了他的八字、他妻子的八字,最后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算命先生最会看人心思,一问一答间已明了他是急于发财,捻着胡须,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六道轮回,邪物作祟。”凌氏夫妇皆是不解,急问他:“先生何意?”
算命先生闭目不言,右手手指不住拈着,似是在算,实是要钱。凌父忙不迭地掏了钱塞在算命先生手里。
算命先生睁开了眼,目光又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发问:“可是双生女?”
凌父连声应道:“是,是!”
算命先生“嗯”了一声:“她们两个,只有一个是你的女儿。”
凌父大惊,与妻子茫然相视,又问:“先生何意?”
算命先生遂又微阖双目,摇头晃脑:“可是有一人额角有胎记?”
我闻言向凌菡凌莲看去,果然其中一人额角有块红斑,但看不出是凌菡还是凌莲。与我相对而坐的凌莲忽抬头看向我,似是竭力地拨开眼前的回忆要与我说话又寻不到我,我忙道:“姑娘说吧,我在。”
凌莲抬手拨起了留海,额角一块红斑。
画面里,凌父也撩开其中一个女儿额前的留海,问算命先生:“先生说的是这个?”
算命先生徐徐点头:“嗯……”
凌母继道:“可这不是胎记,是小时候不小心磕的。”
算命先生好似愣了一瞬,又道:“若是胎记,便是恶灵所化;若是后添不消,便是恶灵附身。”
这是什么谬论……
凌母慌乱地搂住凌莲,眼中尽是焦灼担忧:“那……那怎么办……”
“恶灵若在,你家昌盛不了。”
“这……这……”凌父瞪着眼睛,“你是要我……杀了自己的女儿?”
算命先生似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深信不疑,又愣了一瞬,摇头:“不可。她终究是你女儿,你若亲手杀她,必遭天谴。”
凌父凌母都松一口气,又问他:“那该如何?”
算命先生又摆出看似掐指而算、实则要钱的收拾,凌父有掏了钱给他,他却仍是这个动作。
最后夫妇二人将浑身的钱尽数掏出给他,为求一解。
算命先生方叹一口气,慢慢道:“实则无解,只能力求平安。”
“先生请讲!”
“今后,对外你们只有一个女儿;对内……”算命先生看着凌莲,狠意顿生,好像真的在看厉鬼一般,“对内,不得叫她真死了,却要用狠手段将恶灵bī走。”
凌母犹自搂着凌莲,问他:“先生,怎么知道恶灵有没有离开我女儿?”
“那疤痕愈合,便是走了。”算命先生道,“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