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做人能自私一点,他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当初出国,父亲力排队万难支持。为此,其他兄弟对他怀有深深的怨恨,认为是因为他才让家人受苦,这些从来信的字里行间中可看出。
他不能,所以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借。
霍令山没有直接去沙发区,他到书桌背后的酒柜拿了瓶红酒,并拎起两只玻璃杯才过来。坐下后,他优雅地倒了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推到何阮东面前。
何阮东颔首言谢,好看的脸上因为有着难以启齿的请求而出现难得的局促。
“跟那些葡萄园主协商好采摘时间没有?”
“好了。”
“嗯。”霍令山单脚翘起,斜斜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轻敲着沙发背顶,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晃动,神态轻松。“喝酒。”
何阮东机械式的把水晶玻璃杯举到嘴边。
霍令山摸着下巴,突然开口:“我听说……你的父亲患了癌症?”
“哦,是。”回应是淡淡的,但其实他心里揪得紧。庄里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逃不过这个主人的眼睛,或许他早就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霍先生,我想跟你借钱。”骄傲如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
“借钱?是给你父亲治疗癌症?”
“对。”
“要多少?”
何阮东当机立断地说了个数目。
霍令山举着酒杯,侧着头思考了半晌才说:“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借你也没关系,但是,治这种病肯定不止这个数,借完这次,恐怕再不久你又得借下一次。作为老板,我不可能永远替你填这个无底dòng。而且你拿什么来还?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生意。”
“我可以一直帮你打工!”何阮东说得急,就怕会被拒绝。在这两年期间,霍令山对他很器重,从酿酒技术到经营技巧,可说倾襄相授。何阮东在霍家得到无比的尊重,被允许直接住在大屋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壮着胆提出要求。
“不不。”霍令山摇着食指。“打工赚钱有限,即使你在酒庄里gān一辈子助理也无法还清。更何况,你甘心花一辈子的时间在这做牛做马,就为了背负一个重担?你的理想呢?前途呢?都不考虑了?”
“……”本来他计划等学有所成便回国,在外国熬上几年,回去后肯定有更好的出路。但现在他没有选择,不是吗?
“阮东,我欣赏你,你有理想,做人也踏实,也不好高骛远。”
何阮东的心一片哇凉,这些恐怕会是拒绝的前话。
“我们做个jiāo易。”
“jiāo易?”
“也不完全说是jiāo易。”霍令山放下腿,把酒杯扔在茶几上,起身去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相架再返回。“你知道我有个女儿?”
何阮东猜不透他的用意,只能点头。
“看看,漂亮吗?”霍令山把相架递到他面前。
小小的四方框上,一个漂亮的女孩紧紧地依偎着霍令山的身边。她头微侧,有着属于东方人的瓜子脸轮廓,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如葡萄般晶莹的蓝眸,嫣红色的唇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映得极为妩媚。
其实不用看,他都知道那位霍小姐有多漂亮。她身上有一种迫得人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的吸引力,相信没几个男人能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何阮东扯了扯嘴角:“恐怕没有人会说她不漂亮。”
“那,如果我让你娶她,你可愿意?”
门外传来轻微的踫撞声,但俩个男人的jīng神地集中在谈话上,故根本没有留意。
“为什么……是我?”身为酒庄的小主人,条件优越,怎会让他一个穷小子娶自己的女儿?如果霍令山不是有什么苦衷,就是脑袋进水了。
“我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必须……入赘!”
何阮东定定地瞪着霍令山,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如何?”
霍令山倾过身,一种压迫感排山倒海而至。何阮东眨了一下眼睛,别过脸,冷静地回答:“对不起,霍先生,我……恐怕没办法答应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