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桐推开车门,“那谢谢你帮程植,我先走了。”
“桐桐,”韩远径低声说,“所有爱过的人都是一样的。即使把灵魂抵给了魔鬼,心还依旧在那个人身上。”
李乐桐带着这句话离开了韩远径的车子。
程植出来后,她是不是药离开这个城市了?反正也没有工作,去哪里都一样。在即将登机结婚时,忽然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李乐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个黑色幽默。
韩远径第二天早上准时来接李乐桐。她一出楼门,就见他站在出租车旁边,李乐桐不自觉地看了下他的腿,什么也没有说,快步过去。
一路默默无言。自从韩远径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每次见面,她都会觉得局促和压力,她不明白这压力是从何而来,也许只是从自身而来。司机师傅放着的广播里在讲着长篇连播,雨后的天空还有些yīn,街边的树叶上海挂着残留的雨珠。李乐桐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出游。
也是在chūn天。他们刚相恋不久,第一次去爬离学校比较远的九转坡。那时的汽车比火车硬座贵,他们便坐火车,可是她很快乐,一路上喳喳地说个不停。韩远径坐在她旁边、削果皮,任她看东看西,叽叽喳喳。九转坡离得并不是太远,坐火车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爬到半山坡,李乐桐走不动了。韩远径往前面转了转,然后回来,冲她伸出手,“起来,带你看个好东西。”
“看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乐桐耍赖,“不说我就不去。”
“真的?”
“嗯,当然。”
韩远径忽然弯下腰,把她打横抱起,把李乐桐吓得哇哇大叫,下意识地抱紧韩远径。
“到了。”他要放下她,她只好心不甘qíng不愿地下来。
“呀!”李乐桐惊叫,左手还握在韩远径的手里。眼前是一大片野杜鹃。
“嗯。”韩远径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两个人面对着那片火红的杜鹃花好半天没说话,只看着阳光下随风轻轻摇动的杜鹃。好半天,他扶着她的腰的手提醒了她,她把头歪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说:“真的好美呀。”
“嗯。”韩远径的声音轻轻的。
那是无数个令李乐桐感动幸福的场景之一。在韩远径离去后,她从来不敢回想,而在今天,似乎是复活了。
记忆像压在石头下的青糙,即使上面的负累沉重,也难以压制那个倔qiáng的生机。
韩远径仿佛有心事,一路也没说什么。在临登机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下,没有接。
李乐桐有些局促,“你要是忙,我自己去就好了。”
韩远径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其实着不用你去的,你看,这也不是你的事……”
韩远径又瞥了她一眼。李乐桐便不再说话了。
候机时,前面的人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韩远径,李乐桐清楚地听他吸了一口冷气,她下意识地扶住他,“怎么了?”
韩远径扶着她的胳膊,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李乐桐实在忍不住了,“你的脚是怎么弄的?”
韩远径抿着嘴,表qíng微微有些不自然,“撞的。”
“撞的?”
李乐桐狐疑。
“嗯,年会结束的那天晚上撞的,撞到树上了。”
“年会那天?”李乐桐想起那天程植的毒舌,以及她后来才知道的韩远径告诉程植关于许和薇老公的事。
她想躲开韩远径的手,韩远径却使劲抓住,“我这命是你的。你要是不要,就尽管折腾。”
李乐桐甩开他,“你别装的那么深qíng。”
韩远径苦笑一下,“你随便吧。那天的事故也让我想明白很多事qíng,我不是对程植生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他又笑了一下,“没有我,怎么会有程植,是不是?”他看着李乐桐,“其实根本没有程植,对不对?”
李乐桐没有回答他。
这一场变故,就像是一声大喝,把她从梦中惊醒。无论程植找没找到许和薇,她都不会嫁给她。他们在最无限接近的时候,仍然只是最无限接近,没有真正在一起,也永远不会再那么无限接近。
或者韩远径说的对,其实根本没有程植。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