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临走的前一晚,尚府两个亲卫就来到罗家,轮班值守,虎虎生威的青壮年军士立在罗家小门前,也吓唬住不少好事的闲人,打消了他们进罗家白打听的念头。
别人都可拦住,唯冯姨妈光明正大带着儿子进了罗家大门。说实话,方才在门外,她也被唬了一跳,暗道真没瞧出来,妹妹那个宝贝病秧子能有这等本事,人不可貌相,以前真是小瞧了阿圆。
冯姨妈边走心里直泛酸水,大长公主府的府医就在前院侯着,再一看妹妹拿出来待客的茶水和果点都不比往常。她不免有几分后悔,当初不该想出那样的馊点子,如果阿圆进了长公主府,说不定如今和青萝一样,连小侯爷的边都没沾上。谁能想到,那昭武校尉不是为自个相媳妇,原来是为小侯爷相人。
想到此处,冯姨妈拭了拭嘴角的茶水,当成闲话讲:“我听了一句闲话,妹妹听了可别生气。前头街上有人背地里嚼舌头,说咱们阿圆靠着十六郎攀上小侯爷,生得好手段。”
有人胆敢讲她女儿的事非,罗大婶义愤填膺,大有撸起袖子找人算帐的势头,厉声bī问道:“哪个黑心肠这么讲话,我过去找她理论。”
冯姨妈拧起眉毛,脸上胭脂掉下半数,劝道:“哎哟,白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是谁传出话。妹妹快别生气,跟那些人计较没意思。”
忆君歪在椅上幽幽cha一句:“莫不是姨妈也这么想。”上回出疹子的事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冯姨妈母女相当可疑,她以后逃不过要在大长公主府见到青萝,冯姨妈今天来应该另有打算,先把嘴堵上,再说别的。得空找个机会向罗大婶提点几句,一定要提防冯姨妈背后出坏点子。
冯姨妈连连摆手,就差指天发誓她的委屈劲,“阿圆这话说的,姨妈都没地儿去申冤。”
罗大婶利眼看向胞姐,冷哼一声,冯姨妈讪笑低头抿嘴,暗道好险。前两天没回过神,听说罗家要退亲事,白白làng费一次大好机会,两家解除了旧时的约定。今天她来想着拿尚显的事拿捏阿圆,bī得外甥女也把青萝引荐给小侯爷。
才一个多月不见,阿圆这丫头突然变得jīng明,冯姨妈暗自嘀咕。
她哪里知道,忆君心里不痛快,浑身长了剌,除了不挑罗大婶和子君的剌,看谁都不顺眼,院里的杏树都要挑三拣四嫌青杏太酸,倒牙没法吃。
小丫头杏儿听得眉头皱成老头,就差说青杏不酸,等杏儿huáng了想吃酸味也没有。
忆君的变化落在屋里另一个眼里,冯青衣暗自叹息,他不明白今天非要跟着娘亲来的原因,大概是只为看表妹一眼。若是之前,他再诚心求娶,表妹会不会嫁进冯家,青衣也说不准。可他知道,他的妹妹阿萝,表妹阿圆,一个个大好的女儿家全进了尚府大门,那个武英侯有什么好令她们趋之若鹜?!
☆、第33章人心叵测
一句话说错,冯姨妈费了好大的劲,才转圜回局面,嘴上抹了蜜求忆君将来多照看青萝,脸上满堆着谄媚:“阿圆,你和阿萝一对姨表姐妹,说起来真有缘份,以后同在一个府里当姐妹,千万别忘了相互照看。俗语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你有用得着阿萝的那一天。”
忆君嘴里随意敷衍道:“那是一定,我和阿姐自小相厚,有好处不会忘了她。”
照看?做梦去罢。她不喜欢尚坤又如何,决不gān给自己添堵的事,最好是堵住他的院门,不放进一只母的,让他那个熊样一辈子开不了荤,那才叫好。
她只能在心里头赌咒发誓,暗暗解气,想到痛快处,忆君侧头拿帕子遮掩笑意。以后的日子不知是苦是甜,哄自己开心最重要。
青衣目不转睛盯着表妹,见她想到开心处,眉弯如新月,剪曈明若水。从他这里望去,表妹的半张脸姣似婵娟,一如她伏在桌案前凝神习贴时,专注而宁静。
想了好久,他终于没忍住,轻咳一声问起:“阿圆,上回我留给你的诗稿,你可曾读了?”
忆君愕然,想了好长时间才回道:“不曾,一直病着,没顾上习字读书。”她很小心回答,避免让青衣误会,既然无心就没必要招惹他人。
表妹目光清澈,坦然否认,青衣心底空了一个大dòng,将他整个人带到无尽的深渊中,苦笑一下,度日如年却又惜时如金等着娘亲发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