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守在一起抱团饿死,到底不如各自讨个活命。这种没奈何卖儿卖女的行为虽然可以理解,但可惜她不感动,到底人不是本尊吧,没法共鸣。
武梁好不容易才挣脱了那妇人的禁箍,把人扶着坐了下来,问道:“娘,那如今家里如何了?可过得下去日子?娘是来给女儿赎身的么?”
这一说到正题,那妇人就愣了愣,赎身?闺女现在过得金衣玉食的,比他们不知道好多少去了,还赎什么身?
“妮妮呀,你现在多有福气,日子过得这样,不知道多少人眼气呢。娘怎么会多余给你赎身呢。你不知道,村里那些丫头被卖了,多少死在外头的,爷娘骨ròu,哪里还有再相见的时候。”说着又抹泪儿,“再说家里现在混个饥饱已是不容易,又哪有闲钱给妮妮赎身呢。”
然后就一径说着家里的难处。如今虽然种着两亩地,但还得望天收,家里人口又多,平时也就艰难顾个嘴,若是遇到灾荒年,立时便扛不过去。如今听说闺女发达了,少不得指望着多少拉拔一把,让一家子以后的日子也有个望。
说着又来摸武梁的衣裳,“看看这缎子,明光溜滑的,我走在街上见着穿这样衣裳的贵人,都要离远点儿怕给人家碰脏了去,更是摸都没摸过一回呢,如今我妮妮竟也穿在身上了……”
武梁拉着她的手,粗粗的十分剌人。这样的手的确也不方便穿这样细料的衣裳,不然穿脱之间,可能就划毛了去。
她听她絮叨了很久,硬是找不到那种母女天生的血浓于水之类的感觉。
不过她既然缺钱,倒也好办。
武梁道:“娘只看到我穿得光堂,却不知道我在贵人府里,随时担心被打罚没了命去。这些年又想爹娘兄长得紧,只盼着一家子骨ròu得团聚。
如今我也积攒下不少银子,只是和家里音信不通的,也没法捎回去用。如今娘既然来了,就去求求府里主子,帮我赎了身吧。赎身的银子我出,回头家去了,身上的银子也够买上个三二十亩田地,以后一家子生计就都不用愁了。”
妇人一听,只觉得女儿傻。把身上的银子给家里用就好了呀,何必还要拿出一部分来赎身呢?赎了身指着身上的银子坐吃山空,哪里有继续在那里挣银子来得好呀。
这算算才几年呀,竟然能买几十亩地了呀,出了府去哪儿能挣那么多银子钱呀。
吭吭哝哝的便不同意,使劲地劝着武梁。
武梁又是诉苦,又是求告,又是利诱的,妇人总不答应。武梁甚至说,府里二爷也就十来日就要娶新夫人进门了。那新夫人以前和她有很深的私怨,进了门就要拿她下手了,如今她正惶惶不知如何活命呢……
因为在贵府里能挣月例银子,能穿这细绸衣衫,当娘的就不顾女儿xing命了不成?
当娘的也只让她忍让,说她这般好命,肯定也能逢凶化吉,没准大造化在后头也不一定……
武梁:……
第88章。翻脸
武梁发现,这妇人十分的能说会道,她竟然是说不动人家半分。怪不得申建这么放心让她们单独见面。
感觉上,这挺象一只亲妈的。对女儿有想念,也有自己的算盘。那长相思想,眼界见识,都挺符合她的身份。
如果身世家人也帮不了她,那目前她是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去要回身契的了。
想了想,再试一回吧。
她松开妇人的手站起身来,走开几步,这才问道:“说了这么久,你说你是我娘,可有什么凭证没有?”
忽然这么转口风的问话,那妇人就愣了一愣,这都抱头痛哭这么久了,才来问这个?
妇人道:“一家子灾荒年间颗粒无收,农家人卖儿卖女多了去了,哪里有留什么凭证,谁还敢想着能把卖了的儿女讨回来不成。”
见武梁怀疑地看着她,露出明确的不愿意相认的意思,便又哭起来,说凭证她没有,但当娘的,当时卖女儿的细节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于是一五一十的说着:“马车停在路丫子上,红色儿的车厢蓝绸的帘儿,看着就富贵阔气,半村儿的人围着瞧。二毛跟你玩得好,躲在一旁边哭着边偷偷拿弹弓she那马,说把马打痛了打跑了,马车就不能把你拉走了。前门儿那木老婆子想让她家孙女顶了你去,把她孙女儿推挡在你面前……”
武梁听着,觉得除了这个二毛还挺萌外,其他也听不出来个什么,便道:“你说的这些,我半丝儿都不记得了,总不能空口白话儿的,你说是我娘就是我娘吧?前儿个也有个妇人说我长得象她家失散的闺女,抱着我哭了一大场,临了还非要给我扯布作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