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些靖人百姓咬牙切齿,也只能在他们的刀下留下一颗颗愤怒的头颅。
河西走廊,这片肥美无比的土地,那样适合放马牧羊,怎么能让懦弱的靖人占据着?
他美滋滋地规划着日后的行军路线——或者说劫掠路线,直到听见探子报来一个消息——大靖太子还活着,而且就在张掖。
怎么可能!!!
呼延博大惊失色,从椅子上高高跳起,毫无形象地抓着探子怒吼:“再探!”
再探,结果还是一样。
大靖太子的衣服一眼就能认出,靖朝的服色配饰有严格等级规定,尤其是皇族。就算楼重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让人穿太子的衣服,而且张掖日夜修筑工事,不断增兵,估计就是为了保护太子。
那么……自己在瓜州杀的那个人是谁?
呼延博的脸色yīn晴不定,他想起曾经听闻中原的皇帝太子都喜欢搞各种替身,以防备有人暗杀。而他只见过太子画像,无法辨认真伪。
如果太子真的没死……如果楼重偷偷派人护送太子回镐京,那么他和凉州刺史的背后长官的约定岂不是……
呼延博眉头一皱:“传令下去,备好粮糙,明日突袭张掖!”
不就是小小一个张掖城么,他能打第一次,就能打第二次!不管这太子有几个替身,他全都杀了!
*
靖朝在此经营多年,虽然受战乱波及,但消息还是比呼延博灵通很多,得到北狄决定明天打张掖的消息,司马妧摸了一下身上穿的太子衣服,微微松了口气。
本来只是不抱太大希望地试一下这个法子,居然奏效了。
她回来后,得知呼延博在打下瓜州后直奔太子所在,一剑斩下太子头颅,然后目标才轮到其他人。这一点实在是让她觉得很奇怪。
太子第一次来瓜州,呼延博怎么能认得出那人就是太子?
虽然太子是她血缘很亲的兄长,可惜司马妧和他之间感qíng淡薄,他的死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触动,只是觉得呼延博可能和靖朝内部的某势力达成约定。不过现在毫无证据,呼延博又抓不着,没法确定到底是谁。
此事不急,反正当下最重要的事qíng也不是这个。
“大将军,我请求带领一千骑兵,绕道扁都口,从北狄背后发动奇袭,和城中军队里应外合!”司马妧一个抱拳,单膝跪地。
公主要带兵出征?!
正商量如何对敌的众将领听到司马妧的声音,头皮全都一阵发麻。
姜朔祖失声道:“公主万万不可!”
楼重亦皱眉:“这里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哪里轮到你一个女娃娃带兵?下去!”
司马妧一动不动,硬气道:“我要带就带轻骑,他们谁能?”她纤指一点,所到之处,个个老将,居然无人敢答。
大靖一贯擅长以重骑兵和步兵协同作战,步兵先困住敌人,然后重骑兵入内冲杀。但是重骑兵本身无法独立作战,机动力较弱,如果步兵不给力,让北狄人跑了,靖骑兵也只能gān瞪眼。
可是轻骑兵不同。
它可以独立作战,也可以与其他兵种配合,大靖目前对这种战术有研究的只有楼定远,而且河西走廊许久未经大战,因此楼定远的研究还有点纸上谈兵的意味。
如今楼定远已是,如果说自他以下,还有谁有可能擅长带领轻骑兵作战,恐怕只有得他亲传的司马妧。
而司马妧,可是公主。公主——这可是个女的啊。
不过,如果不带兵从北狄背后突袭,他们以张掖为据点,胜算有几分?一旦呼延博发现这是骗局,
见楼重犹豫不决,司马妧急了。她一夜未睡,又找来陈先生询问半日,二人讨论之下,依然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一千不行,那五百好不好?待命的驻守军队都不止一千吧,我只要五百人就好!”
楼重差点被她给气笑:“你当是市场买菜,还能讨价还价?”
“那……外祖……”司马妧眼巴巴盯着他,期待不已,连在军营之中对楼重的“将军”称呼也变成了“外祖”。
楼重叹了口气:“妧妧,只要打仗,就会死人。”
司马妧敛容,正色道:“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这是先秦楚国屈子的诗句,后人常引用来以此明志,司马妧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