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熠挠了挠头,搜肠刮肚试图解释:“呃,那是、那是因为他瘦了,以前可胖了,殿下昏迷着,神志不清,乱说话。”
他大着胆子诋毁天下兵马大元帅脑子不清楚,还不忘让医官们向她的暗卫们求证:“不信你问问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他们也能证明。”
“那几位说了,看起来有点像,不确定。”医官道。两位照顾司马妧起居的侍女还是公主府带来的,她们尚且认不出,剩下的暗卫大叔们和顾乐飞仅有一面之缘,就算本身记忆力再好也是徒劳。
话说到这里,医官们看着齐熠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心道这小子不会自己认错了,放了jian细进来吧?或者再发散思维一下,其实那人是看中了大长公主的地位,逮着机会千里迢迢过来争宠,先行贿赂了齐将军?
齐熠语塞,他好像有几分体会到“让小白证明自己就是小白”的无奈和荒谬感了。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忽然灵光一现,往拴在柱子旁的黑毛雪蹄大宛马一指:“那是殿下的无痕,有灵xing认人的,不是熟悉的人都不让亲近,你牵它去见见帐里头那人,它肯定能证明他就是驸马。”
呃。
无痕适时打了一个响鼻。
话一说完,别说几位军医们,齐熠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谬。
顾乐飞啊顾乐飞,连大长公主都不认你,居然沦落到只能让一匹马证明“小白是小白”,你的驸马混到这个份上,真可谓悲催至极。
齐熠大概能想象到,当昏迷的大长公主醒来之时,自己的好友欣喜至极地凑过去,结果却被她一口否决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认他是驸马,当时顾乐飞的心里所受到的是怎样一种沉重的打击。
灭顶之灾,如遭雷击,万念俱灰,啧啧,每一个词都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顾乐飞。
你说,他被大长公主捧在手心宠着,恩恩爱爱的,gān嘛非要想不开减ròu呢?
减下来再英俊bī人,大长公主不喜欢,有什么用呢?看看高峥便知道了,人家号称镐京第一美男子,自己巴巴送上门来,殿下还不是鸟都不鸟一下。
堪舆一向那么聪明,这回是哪根筋搭错了?
齐熠摇了摇头,他完全不理解自己好友内心的那个苦啊,因此他表示惋惜。
他喟叹一声,朝医官们拱了拱手:“齐某敢以人头担保此人的身份,诸位无须怀疑。天色已晚,大家辛苦,快快歇息去吧。”
*
司马妧昏睡了一天两夜。
醒来的时候,她听见清晨时分帐外的鸟鸣声声悦耳,生机勃勃。
因为如今气温较低和她的身体素质好,目前她的伤口只是有些微红,并未出现溃烂。
而且她苏醒之时,jīng神已经好了许多。
不过……她发现,chuáng前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司马妧费力地侧了侧头,发现确实有一个人枕在自己的chuáng边睡着了,他的姿势有些别扭,半侧着脸枕着自己的手臂,大概睡得并不舒服。
从司马妧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完整长相。
他的侧面立体而英俊,虽有些过于尖锐的冷,却很让人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又从未见过的人,司马妧的手指动了动,不自觉地想要去摸一摸他的脑袋,不过因为身体虚弱无力,她并未真的这样做。
为什么我会想摸摸他?
司马妧的心中泛出疑问。
大概是因为看见此人的第一眼,她无端端觉得眼熟吧。可是再仔细看第二眼,她又觉得自己并未见过此人,不知道……是否是韦恺他们请来的当地郎中?
司马妧犹豫着该不该唤醒这位“当地郎中”。恰在这时,她从公主府里带来的侍女端着水盆掀开帐子走进来,见司马妧睁开眼睛望着她,侍女又惊又喜:“殿下醒啦!医官、医官大人,殿下醒来了!”
侍女连忙转身跑出去向医官禀告这个好消息,因为声音大,睡得并不很沉的顾乐飞亦被她的声音吵醒。他抬起头来,恰好对上司马妧陌生而礼貌的目光,顿时睡意全消。
有那么短短一瞬间,他看着司马妧,司马妧看着他,两个人古怪地一句话也不说,陷入尴尬又诡异的沉默。
司马妧犹豫着先开口:“这位……”郎中?
这位看起来很眼熟的郎中辛苦了?
可是,她突然觉得这人好像也不是郎中,那、那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