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知如何开口,她的话只讲了两个字,便憋了回去。
她根本不知道,就在她说话的那一刻,顾乐飞真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生无可恋、万念俱灰……
明明前天已经在她短暂的清醒时刻体会过了,但是那个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妧妧因为伤得太重所以脑子暂时不清楚。
可是,现在她彻底清醒,却依然……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妧妧,是我。”顾乐飞面无表qíng地开口,不是他冷漠,是他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qíng回应完全没有认出自己的大长公主殿下。
伴随着他的那声熟悉而亲密的“妧妧”,司马妧的眼睛骤然睁大、睁大、再睁大。
“你……”望着面前这张瘦得几乎没有ròu的脸,司马妧语塞半天,方才讷讷道:“你、你站起来让我仔细瞧瞧。”
顾乐飞心中忧伤地站起来,忐忑地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颀长完美的身材。在她沉默得没有任何表示的反应面前,他立在那儿越发感觉到局促不安,七上八下的内心并未感到任何减ròu成功的自豪和得意感。
伴随着他的动作,司马妧的嘴也不自觉地慢慢张开。她躺在那儿,角度不是特别好,可是也足够她看清楚眼前人几乎没有软乎乎的ròu的劲瘦身材。
司马妧瞠目结舌,足足愣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在困难面前从不低头的驸马爷,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他用发自肺腑的真挚之声再一次告诉她:“妧妧,真的是我!”
我真的是顾乐飞啊!
“呃,哦……”司马妧张大嘴巴,愣生生回了他一句:“不、不可能呀!”
“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啦?”
?
☆、第91章
?“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啦?”
面对亲爱的大长公主殿下无比真诚而惊讶的疑问,顾乐飞无言以对。
没有人折磨他好么。
他是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瘦成这样的。
真要说,是他自己折磨自己。
自己没事找事。
顾乐飞的沉默令司马妧察觉到自己的问话有所不妥。想来也知道,以顾乐飞的本事,断断没有被人折磨的道理,而且哪有折磨人反而将人折磨得英俊帅气的?
“你……”司马妧张了张嘴,“小白”两个字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好像对着这样一个人唤“小白”,是件很奇怪的事qíng。
“小白”这个称呼,应该只属于那个永远笑眯眯的、白白软软、圆乎乎的可爱胖子。
而不是面前这个五官俊美、气质冷峻的男人。
当司马妧突然意识到“小白”这个称呼并不适合眼前人的时候,那刚开口便戛然而止的词句也因此显得更为突兀,令她感觉到了十分尴尬。
而顾乐飞什么也没说。
在她开口之后,他一直静静凝视着她。顾乐飞瘦下来之后脸颊上的ròu不再挤压双眼,那双狭长而微微上挑的眼睛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漆黑的眸子中仿佛有漫天星光闪烁,醉人的深qíng。
第一次,司马妧发现自己很不习惯被一个人如此凝视,她的心仿佛跳得快了些,这令她禁不住偏移了目光,不愿再看他。
始终注视着她的顾乐飞发现,司马妧原本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上,奇异地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他伸出手来,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捕捉住那丝极浅的红晕,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因为行军日晒而复又粗糙的肌肤,黑眸深邃,专注无比。
可是他依旧一言不发,好似在等待她捱不住先开口。
司马妧的确捱不住。
“你……”她开口说了一个音节,却再次词穷,还是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因为身上有伤,不便动弹,司马妧唯有努力把头偏了偏,企图躲开那只暧昧的手。
因为她躲避的动作,顾乐飞的眸光沉了沉,他掩住不悦,缓缓开口,语气不辨喜怒:“叫我一声小白,很难么?”
司马妧没有回答他。
小白,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叫不出口。
司马妧垂眸,低低吩咐道:“你去把守营的诸位将领叫来。”
顾乐飞的手蓦地一收紧,他没有听话,却淡淡道:“你才刚醒,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