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_作者:荔箫(51)

  长公主语中一顿,眉头皱得又深了些:“红衣不答应你,那是她懂规矩,若她擅自答应了而冠军侯不肯放人,你脸上不是更难看?自己想不明白,还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让冠军侯下不来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敏言长公主与何庆的席位间隔着何袤将军,她却没有一句话与何袤有关,品评间亦不询问何袤的意思,倒让何袤也不好cha什么话。

  “陛下要朝中和睦、皇后娘娘要息事宁人、冠军侯要为缕词争清誉,何公子还偏不肯退让。”长公主循循地笑了起来,略作思索,又道,“倒不如……皇后娘娘别管这事了。缕词是本宫赐到席府的、何公子是和将军的儿子,就让本宫与和将军把此事料理了。”

  她稍一抬眸:“冠军侯觉得如何?”

  席临川迟疑片刻,终是点了头。

  何袤将军一愣:“长公主?”

  “何将军就先别拒绝了。”敏言长公主没等他说话,“这事本是何公子先失规矩在先,冠军侯目下还肯让将军和本宫主事,何将军别辜负他用心良苦。”

  长公主把“用心良苦”四个字咬得很重。何袤直是一怔,遂点了头,又看向郑启:“那大将军……”

  “就不劳夫君cha手了吧。”长公主的笑容倏尔间温和了许多,看向郑启,眼中多有询问之意,“一边是亲外甥、一边是同在军中的将领的儿子……”

  郑启也点了头。

  众人就此从长秋宫中告退。退出殿外,敏言长公主带着缕词一同离开,红衣目送她们离去,心中惶惶。

  也不知道敏言长公主与何袤将军要怎么料理此事。

  “走吧。”耳边一语轻言也带着些不安的意味,红衣侧首望去,席临川也正看过来,缓了口气,再出语时已寻不到不安,“回府。”

  红衣点一点头,随他一道往宫外走。心里为缕词担心极了,很想问问他,他觉得敏言长公主会向着谁。几度yù言又止,末了到底全忍了回去——多问这一句,影响不了缕词的结果;但他若现下心qíng不好,她多这句嘴,只怕要给自己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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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宫门外,席临川上了车后转身把手递给她,道了句“上来”。

  红衣恰好满腹心事着,一时未作多想,顺势就上了车。

  很快就后悔了,“三心二意”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路,她好生领会了“如坐针毡”的真谛。

  马车行得又不快,她心下认真觉得还不如自己跟着走走,能看看风景还能锻炼身体……

  总好过旁边坐着个席临川、一不小心就看到这席临川。

  这恐怖感,都堪比发现自己和名侦探柯南住同一酒店了。

  他倒是一路都没理她。手支额头,侧坐阖眼补觉,感觉得到旁边有个鬼鬼祟祟坐不安稳的身形,就当没感觉到。

  他或多或少地知道红衣心里还揣着担心,同时亦是清楚她不敢问。也归功于这“她不敢问”,他省了一桩口舌上的麻烦。

  没有办法同她解释,自己因为缕词弄得几乎长阳城议论纷纷,是因为日后之事;而他之所以能料及这“日后之事”,则是因为他目睹过。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上一世是,这一世更是。

  世家贵胄对这出身的鄙夷从来没有绝过,无所谓他现在有没有侯位,也无关他日后又添了多少战功。

  其中将这鄙夷表露得最不留qíng面的,就是何家。

  再近一步说,其实就是何庆。

  二人本都是年轻气盛,可他总要多忍一分,因为顾着军中、顾着大局。

  到底是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天。

  何袤因战中失利自尽谢罪,何庆把父亲的死怪到了大将军头上,上门打了人。郑启没有计较无妨,他却一时气急,拿弓矢she杀了何庆。

  彼时与赫契的又一场大战近在眼前,将领间的纠葛引得军中动dàng,而后连败两场。

  许多本不该丧命的人因此丧命。

  那一桩事难以一举论清谁是谁非,可是回头看去,也许本不至于闹到那一步。

  皇后与郑启对何家的不满,是被何家一点一点拱起来的,他便想着延缓这不满,是以压着何庆那日晚宴上“伤众”的话语未提;没了何庆这不明理的,日后郑家与何家也就不会形成水火不容之势,所以在西市决斗时,他当真想一剑刺死何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