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牌对这些后院的女人们来说可不单单是为了消遣。四奶奶有时候得了闲,也会和人一起抹个牌、听个戏。这是正常的社jiāo活动,很多要办的事qíng。也就在说笑间就办完了。
李老太太半侧着身,让又林看牌,一面问:“你从哪儿过来的?”
“从我娘那里出来,又去了厨房一趟。您昨天不是说想吃汤团吗?我去的时候厨房正调馅料呢,有鲜ròu火腿的,有玫瑰豆沙,还有另外两样馅儿。”
“哟。你家还真是舍得下功夫,听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位本家的老太太笑呵呵的打出张牌来:“今儿晚上我就不走了,你祖母赢了我这么些钱去,我晚饭就在你们家吃了,好歹得吃回本来。”
李老太太也笑了:“我倒不可惜那锅汤团,就是怕团子太黏,把你嘴里剩的那两颗半牙也给粘下来了,那会儿你可不要找我赔你的牙。”
一桌人都笑了。
李家是镇上的大姓。族人极多。既有象李老五那样不成器的,当然也有那可jiāo可亲的人。这位老太太就是其中一位,人很是豁达诙谐。人老了齿脱发稀也是寻常事。这位老太太也是,一张嘴就露出那豁牙来了。
朱老太太也笑:“说起汤团儿,昨儿我们家小三儿从京城来了,晚上也做了汤团。他就吃了一个,吃完了还一个劲儿喝汤。我问他是怎么了,他说,汤团黏在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去了。”
李老太太说:“这东西北地的人刚一来,是吃不惯。”
另一位老太太说:“李家的菜是好,上次送我那个腌萝卜gān儿,腌菜心儿。都比我们家自己腌得qiáng多了。我还说呢,到底你们家的腌料是怎么拌的?也教教我们,藏着掖着可不成啊。”
一听这几个人的口气,又林就知道李老太太今天下午手气肯定不错,是赢家。要不然另外三家不会一起联合起来,总是把话头瞄准自家了。
一时茶点送来。莲子银耳羹又香又糯,几位老太太把牌推了,坐到一旁吃点心说闲话。又林在一旁服侍李老太太,递茶盏递帕子,看得其他几个人好生羡慕。
“你倒是有福气,儿孙都是孝顺的。瞧这个孙女儿,这么懂事听话伶俐,叫人多羡慕啊。”
李老太太笑着说:“快别夸她啦,她还毛躁得很呢。”
“听说你大孙子已经开蒙读书啦?你瞧瞧你,当初别人都说你命苦,现在再瞅?她们家那儿孙什么样?有什么出息?”
李老太太年青守寡,家计一度十分艰难,寡妇门前是非又多,吃苦受累,到现在总算是过上了清闲享福的太平日子,可以说是苦尽甘来了。
朱老太太问又林:“你这几天怎么没到我那儿去了?你祖母说你帮她抄的那经书,字又大又清楚,我正想着劳烦你也帮我抄一卷呢,谁知道你又不去了。”
又林一笑:“看您说的,您哪天得空,让人来叫我一声,我一定过去。”
她可是大姑娘了,朱家又有年轻子弟。朱慕贤也就算了,毕竟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他为人正派,又在书院念书,偶尔才碰上一回,不算什么。但是又从京城来了个三少爷,这么一来又林就不方便过去了。
“那可说定了啊,明儿你可得过来。我那儿有从京城才捎来的新鲜东西,可给你留着呢。”
一旁的人察颜观色,看朱老太太对又林那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模样,笑着打趣:“哟,这知道的是你们两家住的近,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林是老姐姐你家的姑娘呢。”
朱老太太拉着又林的手拍了一拍:“那敢qíng好,我是一文不花,白捡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孙女儿,那做梦也得笑醒啊。”
“那还不简单,你要真喜欢,让李家大姑娘认你当个gān娘算了。”
朱老太太和李老太太一样辈份,要是认了又林当gān女儿,可是平白短了这些人一辈了。不过她们平常这样开玩笑也都惯了。又林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只是抿着嘴笑。她今天穿着一件青底儿带牡丹花儿的小夹袄,下头是撒花百褶裙,头发挽了个松松的堕马髻,耳朵上戴了一对水滴样的玉坠子,轻轻的来回打晃,映得一张脸越发显得粉雕玉琢。
“诶,我说真的啊,李家大姑娘可真是难得,瞧这人品模样儿,我孙子要是没娶妻,那是打破头也要把她给娶回家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