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后天的,李亲家保不准会过来。”老太爷慢慢地说:“他这人……虽然不是那种jian滑钻营之徒。可是也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蒙骗的人。这事儿明摆着有人冲着贤哥儿媳妇去的,他焉能放心?咱们家总得给人个jiāo代才是。”
老太太也觉得今天这事儿实在糟心,本想一家人欢欢喜喜去上香。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一时半会儿又查不出个端倪来,让人心里不能踏实。
“睡吧,睡吧……”老太太声音放低,象哄孩子一样。
老太爷慢慢闭上眼。
夫妻几十年,丈夫就是她的天,两人少年结发,几十年相濡以沫。吃过苦,也享过福。吵过嘴,也曾经好得蜜里调油。到了现在,就是个老来伴。你缺不了我,我也少不得你。老太太看着身边的人。虽然他已经垂垂老矣,一头华发,可是在老太太心里,他仍旧是那披红挂彩跨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的少年郎模样。
一晃几十年,过得那样快。
他们都已经老了,没几的活头了,可是老太太这一刻忽然觉得很舍不得。她真希望时间能过得慢点儿,或是,能再倒回去点儿。让他们再多几年相处……
也许连佛祖都会怪罪她太贪心了吧。
第二天李光沛果然来了。他的消息很灵通,李老太爷敢拿胡子打赌,他必定进门之前就已经得知了事qíng的端底。可是这也不代表朱家就可以对这事儿不置一词,含糊的混过去。
两人书房说了半天话,具体说的什么,旁人并不知道。然后李光沛去看望女儿。
又林觉得比昨天已经好多了,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受了点儿惊吓。
她一直以为自己胆子挺大的,可是昨天的事qíng想起来实在让人后怕。
李光沛和又林坐在院子,桃树的叶子绿得很娇嫩,在阳光下叶子细细的脉络都看得分明。李光沛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语气温和,就象女儿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一样同她说话。
“咱们家的买卖,在京城也有个分号,你以前看过账簿,心里也有数。离朱家是稍微远了一点儿,来富也知道地方。要是缺什么短什么东西,直接让来富过去说一声。要调东西调人都方便。婆家就算好,可是毕竟不能面面俱乐,更不能事事指望着他们,时间一长,纵然别人不厌烦,也多有不便之处。”
“我知道,让父亲和母亲现在还为我cao心,实在是女儿不孝。这回的事qíng……我也没有受伤,不算是什么大事儿,父亲回去之后,就不要和家里人说起了,以免祖母和母亲挂心,弟弟还年少,沉不住气,要是影响他的功课,那就更不好了。”
李光沛在心里叹气。
这丫头,要是再笨一些就好了。笨一点,很多事根本不会去想,也许会过得更快活些。这会儿想的也都是要瞒着于江的娘家人,不愿意让他们忧心顾虑。
不过他心里又有些骄傲,他的女儿,怎么样也不可能是那种平庸自私的浅薄女子。
李光沛很想把以前发生的事qíng,还有他这次来京城得的线索告诉女儿。但现在真不是一个向女儿说出那些事qíng的好时机。女儿现在怀着身孕,不能心思太重。
朱家人不知道李心莲的存在,李光沛这些日子虽然托了人查访探问,也没有找到她的狐狸尾巴,可是李光沛就是有种感觉,他觉得李心莲就在京城。她应该没有死。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和女儿过不去,可是她已经走上了邪道,不管是为了家人还是为了整个李氏宗族,李光沛都会动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她给除掉。这些天派人打探来的消息,秃三曾经住的那地方鱼龙混杂,不太好寻。有两个地头蛇小混混倒是提供了比较确实的消息。
秃三的确不是一个人来京的,还带着个女人,说是媳妇。可是怎么看两人都不是一路人,倒象是他拐来的。可是拐来的又不会这么老实听话,总得哭一哭闹一闹吧,这一个好象倒是很老实的甘心的跟着他。至于长相,他们也没仔细看清楚过那女人的脸,但是听说话,应该也是南边人。
两个人都不事生产,带的一点盘缠坐吃山空之后也不去想法子挣钱养家,秃三死了之后,她的去向就没人知道了。不过依常理推断,秃三死在冬天,那会儿冻饿至死倒毙在路边的人不少,她一是有可能也挨不过冬天早死了,二是,沦为暗娼流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