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天不怎么乖,天突然冷了下来,今天变了天,起了风。不敢带他出去,他在屋里待不住,后来抱到老太太那儿去待了一会儿,有人逗他陪他玩儿,这才高兴了。”
“你呢?”
又林看他一眼,含笑说:“我当然陪着他啊。今天老太太那儿有客。是吴云章吴大人的夫人来了,和老太太一起说了半天话,多半在说从前的事儿。”
吴夫人看起来也是个十分和善慡朗的人,抱了一会儿原哥儿,还给了十分厚重的见面礼。又要带着儿子在西屋里头玩,倒也能断断续续听到她们说什么话。
吴夫人说起儿孙的亲事,然后还提到京里最近几家结亲的人。
“听说宗正寺那边儿也有动静,这些天都在梳理京里的权贵官宦人家,几家王府里的郡主、世子。也都不小了。该寻人家了。”
吴夫人家还有适龄的孙女,以吴家的家世,很有可能家中会出一位世子妃,她当然对这事十分关切。
“对了。宏王府的两位郡主都要择人家了,年长的那位已经说定了,嫁到林家去。年幼的那位,听说也看准了。”
又林不免多留心了一些,不过吴夫人却没接着说这件事。
先前就有些风声,说杨重光极有可能是被宏王爷看中了,会以郡主相许。但是这种事qíng,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都说不好。但好在没娶年长那位,听说姑娘脸面有瑕,更要命的是脾气不好。可听说年幼的那一位身子又不好——
又林轻声问朱慕贤这事,朱慕贤嗯了一声:“我也听说了,这事大概已成定局,没十成,也有八分准了。”
“是吗?”
“宏王爷是个宽厚的人,与人无争,宏王世子我倒是见过的,很有才气。”
结一门亲事,妻子固然重要,但是岳夫和舅兄有些时候更重要。杨重光在朝中毫无根基,他越是才气纵横,只怕越容易锋芒毕露招人忌惮。结这门亲,无论如何,对他的前程是大有好处的。至于妻子是不是合心意,在这种时候倒不重要了。
又林只是有些感慨——她想起了当年到河边去放灯,杨重光在桥下chuī笛子向石琼玉诉衷qíng,最终两人只能相顾陌路。
隔得不远,钟氏的屋子还亮着灯。不过屋里只有她,钟正铭歇在了别的屋里。
钟氏从接手家务以来,的确对丈夫忽略了不少。
可是京里哪家里的少奶奶不是这样呢?在丈夫身上用心也是白用心,倒不如把家务大权抓在手里,再好好教养儿子、奉承婆婆来得要紧。
周嫂子跟她回话,说完了事儿,又提起来:“四少爷又回来晚了,我过来的时候,见跟他的人才去拴马呢。”
“厨房里又留饭了?”
周嫂子陪着笑说:“是四少奶奶吩咐的,不是留的晚饭,另外准备了馄饨,还有两样点心。”
钟氏正把玩着一个金耳勺,抬头看了一眼。周嫂子忙补了一句:“四少奶奶每回吩咐厨房他做活,都是现让人拿了钱来的,不是走的公账。”
“哼,全家谁不知道她有钱?”
周嫂子低下头。
虽然说她是大少奶奶的人,可是对四少奶奶也没反感。人家是有钱,而且舍得花钱,府里上上下下都愿意给四少奶奶办事gān活。
连钟氏心里都很明白。
老四眼看着越来越有出息,既考中了功名,又得了掌院大人看重,按部就班的升上去,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四少奶奶又待下宽和,出手大方。朱府上下除了老太太那院儿,其他人都是吃大厨房的饭,哪房额外想多添些什么,或是多要菜,或是要摆桌酒,都要额外给厨房的人拿钱另添。四少奶奶经常的让厨房给添补东西,给四少爷的、给小少爷的都有,出手从来不小气。
钟氏脸色不太好看。
她觉得她很卖力的在管这个家,可是头上压着婆婆和太婆婆,旁边有二房虎视眈眈,弟媳妇声势浩大,比她更得人心,更重要的是公中的产业进益有限,她想再开个源,弄点能进钱的营生。
钟氏那这儿琢磨什么,又林可没心思去关心。儿子又醒了一回,喂了奶之后他来了jīng神,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朱慕贤沐浴过了出来,搂着儿子在炕上逗他玩。原哥儿生得很清秀,小脸儿肥嘟嘟,眼睛大大的,现在正在往外萌牙的阶段,口水很多,总想啃东西。这会儿抓着他爹的手指头权充磨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