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无大错,”杨重光说:“仔细些总比生了病好。”
石琼玉低头一笑,问他:“旬末你和表哥就要去书院了,东西都备齐了吗?”
“都预备妥当了,婶母光是衣裳就给我打了两个大包,生怕我不够穿。”
“这里天气和京城很不一样,还是多预备些的好。”石琼玉转过头来解释:“以前我总觉得江南水乡,肯定是四季温暖如chūn的,想不到这里冬天比京城还难熬,家里好几个人手上居然都生了冻疮了,这股子湿冷真叫人受不了。”
周榭说:“还没有下雪呢。有一年下雪,到处湿嗒嗒cháo乎乎的才要命,衣裳鞋袜都得用炭火烘,根本晾不gān。”
于佩姿cha不上嘴,沉着脸坐在一边。除了朱慕贤还殷勤小心,替她拿点心端了茶,其他人有意无意的将她无视了。
并不是什么势力眼又或是别的原因,于佩姿一开口就让所有人都不愉快,大家没必要非拿热脸硬贴上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已经吩咐厨房了,做了几样儿jīng细小菜,中午你们可一定别走。”
又林笑着说:“放心吧。你赶我们都不走,我们可不是空手儿来的,怎么也得吃个够本再回去。”
一屋人都笑起来。
于佩姿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
石琼玉果然让厨房做的都是jīng细小菜。看着素淡不起眼,其实大费工夫。萝卜丝儿面卷,豆腐皮饭团儿。三味盅,只一道荤菜是雪菜冬笋焖ròu。又林尤其对那道豆腐皮儿的饭团赞不绝口。说特别的鲜。于佩姿说:“能不鲜么?这腐皮是用jī汤煨出来的,一般人家哪能这么吃?”
石琼玉抬头看她一眼:“佩姿你在家中的时候,难道不这么吃么?”
于佩姿噎了一下既不能说是又不能说不是,张嘴恨恨的咬了一大口饭团。
石琼玉低头喝汤。
于佩姿家的确也吃得起,但是继母会不会这样待她就不好说了。
石琼玉也不想揭人创疤,可是于佩姿自己实在也太不识趣。
虽然碍于朱慕贤的面子,石家总不能开口赶客人走。但是上上下下,真没有一个待见她的。
等朱慕贤去了书院读书,于佩姿也没什么理由再留在石家了,石琼玉想,最后这十天半个月,她就忍了吧。
又林吃得很香,至于在座其他几个人之间的暗cháo涌动,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于佩姿生得是俏丽,但是脾气之坏是有目共睹。但是男女之qíng这回事儿嘛,又不是做买卖。非得拣好的买,要公平jiāo易,要讲理。朱慕贤就好这一口儿的,和旁人没关系。好在他也没qiáng迫别人非得和他一样欣赏于佩姿。他知道于佩姿的xing子不大讨人喜欢。所以总是因为她而为难,为了她向别人道歉。
在他眼里,于佩姿非常可怜,生母早亡,继母不疼惜,她所有的缺点都是自来有因的,都是足可怜爱的。
瞧,当事人自己千qíng万愿的事,要别人多什么嘴呢?
石琼玉送了周榭一打杏花笺,送了又琳一盒刚才吃的豆腐皮饭团,连做法都抄了一份儿给她。
回去的马车上,周榭翻看着杏花笺,忽然问:“那位杨公子看起来比朱公子年岁大,怎么以前没进学读书吗?”
她没听到又林回答,抬头看见她正摩挲着那个装饭团的盒子出神,不由得笑了:“你啊,就记得吃。”
又林嘿嘿一笑。
杨重光这个年纪还没进学是奇怪,但是又不关她们的事。
他寄人篱下,肯定有很多事qíng不能顺心遂意,但这是石家的家事。
周榭又小声抱怨:“于姑娘这人,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又林把饭盒放下:“她大概要回京了吧?”
“是吗?没听说啊?”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于佩姿不是石家的正经亲戚,她是朱慕贤的表妹。朱慕贤进书院读书,她也不好再留在石家。
于佩姿应该是心中恐慌吧?她平时的个xing未必会是这样,处处带刺。但是眼下她和朱慕贤分离在即,朱慕贤这一读书,说不定会读个三年五载,两人都见不着面。三年五载中的变数太多了,京城到于江又路途遥远,书信来往也不方便。于佩姿的心里又怎么会不惶恐?
她没有别人可以倚靠,她全心全意信赖着的只有朱慕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