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屋中人却不似时光般娴静,狠狠地又砸碎了一套景德出产的青花茶具。
桂琴姑姑招呼小丫头们将碎片拾掇下去,而后坐在萧子月身边柔声安慰:“娘娘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您出身尊贵着呢,有些事犯不上!”
“出身尊贵?”萧子月一声冷笑,“殿下喜欢颜妃我不怨他,毕竟人家年轻漂亮的,可是姑母又是怎么个qíng状?又是赏了绮兰大姑姑,又是什么百子千福的绣屏,我才是正经儿的侄女,膝下都没有一个孩子,她还有心qíng去关心别人!”
桂琴叹口气:“娘娘您可不能这般说,皇后娘娘待您好着呢,只是不想太惹人眼而已。”
自家主子怎么就喜欢跟身边人别苗头,却看不见真正为她打算的人呢?
她觉得颜妃娘娘一点都不傻,真正傻的是自家主子萧子月。
正在萧子月不满姑母对自己薄qíng的同时,太子每天都在心底默念“父皇请再爱我一次”。
而我们的殿下纪念更是很好地诠释了神马叫“做贼心虚”,并做到了两个“凡是”方针。
凡是太子一叫必定报道,凡是太子诉苦必定陪酒。
纪念还没有将灵魂赎罪完毕之时,又一件大事发生了,皇帝陛下让宜郡王组团儿去城外接应霍营入京,是个骠骑大将军兼南阳长公主驸马的主儿。
霍营这人吧,说好听了叫得天独厚,说不好听了叫不知天高地厚。他们霍家是个世代出将才的家族,以前都是重臣,而上一任皇帝见这家功劳卓著,就把自己的闺女嫁了过去,从此霍家就沾上了国戚的边儿。
宜郡王的队伍那是十分的壮观,出城五十米亲自下马接见。哪知霍营只是下马淡淡地看了纪浩天一眼,道了声“郡王辛苦了”,便木着一张脸再度上马了。
宜郡王是皇子,而霍营是驸马,照一般臣属看着是霍营给脸不要脸,实则不然。
霍营这次是立了大功回来的,击退了西面管夷大军并立了西域防护的一整道屏障,功劳可以相媲美惠宗时成国公付霖,也是被尊为建国后第一大将的人。
而当年付霖归京时,惠宗是派了太子迎出城十里,虽然没有五十里这般远,但毕竟是太子亲自迎出来的。所以霍营对一个郡王出城迎接这事……还是挺耿耿于怀的。
霍营的接风宴是在宫里设的,纪念坐在霍营的对面,见到这位大将军一脸的不慡快,就知道是因为宜郡王。而后者还沉浸在“父皇您终于认识到我是个人才”的美妙滋味中不愿自拔,太子则在一旁看着宜郡王长吁短叹。
纪念很想跟大哥提点一句,您难道看不到父皇是在给四弟拉仇恨嘛?
等到吃吃喝喝结束,纪念一回头就扎进了舒颜堂,被颜挽给推了两下:“今天不安全。”
纪念喝了些酒,正在兴头上,被颜挽给泼了下冷水,却又懒得出去,两人就盖着棉被开始纯聊天。
纪念似乎真的喝了不少,此刻瞬时变身话唠。颜挽其实很想睡觉,但只要她不应着男人就在一旁戳她,她也只得打起jīng神听着。
纪念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对不起太子,说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太子对自己有多好,大家感qíng多么深厚、志趣多么相投。自己现下觉得特别没脸见太子,抢了自家大哥最珍贵的东西,觉得特别郁闷BalaBala……
最珍贵的……难道不是贞cao吗?
颜挽歪在帐子中,一下一下拍着纪念的背:“殿下……我觉得吧,其实你将来上位这事qíng,对你们兄弟俩就是最好的结果。你一直希望太子继位,是因为你知道,只有他上位你的日子才会最好过。我相信太子也会这样觉得,还是你认为……他会因为不希望你继位而想让其他人继位?”
别逗了,太子虽然有点傻,但是比她颜挽可是有脑子的。
纪念听得这话突然安静了下来,是啊,他的挽挽想问题基本都是直线,却也是最基本而首要的。
他想得太多,想到太子可能的翻脸,想到宜郡王可能挑拨离间,想到自己会在母后面前不好说话,却独独没有想到最简单的利害关系。
既然父皇一心一意打算废掉太子,那么这之于大哥绝对就是最好的结果,对母后自然也是了。
挽挽啊挽挽,你究竟是真傻,还是绝顶聪明一般的大智若愚呢?
==
刚入冬时,皇帝便病倒了,身体上各方面的负荷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纪偃在病中还拼力下了诏书,宣布自己带一gān人马去太平行宫疗养了,由二皇子纪念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