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傻哥哥哟,你除了忠君爱国,保家卫土,可还有别的想头没?
看他现在对司马策忠心耿耿,只差在脑门上贴个条子,上书忠君爱国,她就不忍心在他这么兴致飞扬的时候泼凉水……
柳明月顿觉自己前路漫漫,还需努力不懈!
到了晚间,柳厚回来,三人用过晚膳闲谈,柳厚又谈起一桩事。
武德帝禅位之后,今上在朝中传了口谕,道太上皇为了江山辛苦了一辈子,为了让太上皇晚年生活过的愉快,他准备替太上皇依着皇城另建一座太极宫。
如今已着了钦天监的去选址,工部核准预算,报了条陈,召集能工巧匠,设计出宫殿式样,便开始破土动工……
武德帝一生勤俭,说起来近几年风调雨顺,他又励jīng图志,如今国库充盈,今上不止接了皇位,还接管了一个很富有的钱袋子……如今国库的银子要怎么花,还真是他说了算!
况为武德帝建太极宫,臣子万民只会夸今上孝顺,而不会指责他什么……
柳厚跟着武德帝治国,勤俭习惯了,如今未免觉得新帝太会花钱……年纪轻轻只会花钱不会存钱可真不是什么好现象……
柳明月却担心柳厚劝谏司马策勒紧龙腰带勤俭持国,招来他的不满,遂委婉劝道:“说是有个富人家的公子哥儿,爹死了乍一接收家业,只觉家底丰厚,银钱花之不尽,于是大肆挥霍。这位富人家有位老仆,不光身家xing命,便是一家老小俱都人依附这位公子哥儿生活,阿爹觉得这位老仆应该如何应对?”
柳厚官场里打了一辈子滚,略一想便明白女儿用心,暗道这孩子自成亲之后果然长大了,居然知道忧心他在朝里的处境了,生怕他直谏惹的今上不愉,处境艰难,当下拈须感叹:“这老仆拿着仆人的月钱,无权管束主子,自然只能尽仆人该尽的责任,其余之事,竟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他本就在楚王谋逆当夜经历过一场生死,如今那忠君之心便淡了许多,况又换了新帝,不及武德帝君臣qíng厚,略懒怠些也是常理。
薛寒云却正在年少气盛之时,又一心护国忠君,当下不能苟同。
“这公子哥儿行动失当,做仆人的更应该苦苦劝说吧?日久见人心,想来这公子哥日后会明白这仆人一片忠心的。”
柳明月:“……”忠君爱国这种qíng怀,真是家传啊!
遥想她那位未曾谋面的公爹当年带着一家老小举家殉国,这件事qíng在寒云哥哥的心里留下的烙印想来不是一般的深……
也许,在他的心里,一直视公爹当年的举动为光明坦途,并且以这样的公爹为荣,以继承这样的家风为荣吧?
她忽然之间想到一种可能:假如以后她随着薛寒云镇守边关,敌临城下,他会不会在突围无望,获救无望的qíng况下,qíng愿她与自己双双殉国?
想到这种可能,她便觉得不寒而栗。
爱qíng固然美好,但……夫妻三观不合真算不上一件美好的事qíng。
柳明月今日初次认识到,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要不得不面对寒云哥哥与自己脑子里那种时不时窜上来的“逆君”的念头做斗争了!
☆、68
第六十七章
柳明月真正的开始认识自己的夫君薛寒云,从头开始思量自己的婚姻,是从这次的谈话开始的。
她原本便不再盲目相信爱qíng,就算薛寒云肯为了她舍去生命,她坚信此是一生良人,可彼是她娇颜如花,他年光正好,都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此后如何,尚未可知。
一生这样漫长,真正需要夫妻为彼此奉献生命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是琐碎的日常生活。
这种日常生活,会不会消磨掉所有的热qíng,她不敢保证。
就好比十年沉睡,一朝梦醒,她打量周围的世界,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罗二夫人特意从西南边陲赶了回来参加儿子的婚礼,柳明月如今是已婚妇人,自可在婚宴上抛头露面。她见得新房里新娘子樊璃娇俏美丽,但身边的两名陪嫁丫头亦容色不俗,瞧着新姑爷的眼神娇怯怯满含爱慕,她又如何不明白?
罗善之被一伙师兄弟们灌的大醉,抬到了新房里,回程的路上,薛寒云在马车里一身酒气搂着柳明月坏笑:“大师兄这次恐怕连dòng房都要耽搁了……”能够得报他成亲被灌酒之仇,他颇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