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叹道:自他走后,听说京郊大营那位温统领也被撤了旨,当今圣上治军严谨,想来不久之后的大启与西戎之战,大启必胜无疑。她如今病体未愈,面上又有许多疤痕未消,恐还要将养些日子,望他不要牵挂。
又将温福永口出狂言之事讲了,道温家这位纨绔少爷行事听说很是荒唐,连她这样深闺妇人都听到了,真是带累了温国舅这样勤谨的父亲云云。
薛寒云接到家信,翻来覆去的看,看到她说自己面上疤痕,犹自疑惑:分明她脸儿如玉,一点疤痕未留,为何信中这般写?
忽想起京中无处不在的锦衣卫,他们既能做出锁人拿人,随意取人xing命之事,拆了官员家信去看,也不无可能。
再将信皮拿来细看,似乎有重启过的迹象,心中顿时恍然。
这小丫头写这种防备心极重的信,想来定然是岳父指点无疑。
既然她的病是假的,那么温家的事qíng必是真的,且是人尽皆知的,所以才敢毫无避忌的写在信中。
难道这事竟然是岳父做的不成?
薛寒云心中疑惑,又无处去问,况结果未变,便也不放在心上,遂回信一封,道他才到边关,一切安好,望爱妻养好身子,期待夫妻团聚的一日,信中蜜语甜言,多是小两口恩爱之语。
信寄出之后,他不无yīn暗的想: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出现在御案上呢?
☆、77
第七十五章
宣政殿内的御案上,西戎大兵压境,边关告急的奏折与锦衣卫呈上来的边关将士们的厚厚一摞家书,足并排而放,等待着承宗帝御览。
承宗帝自成立锦衣卫之后不久,便对自己这当初的决定份外满意。
如今朝内朝外,他自觉明察秋毫,再无欺上瞒下之事,江山尽在自己手中,便是如今居住在瑶华殿的太上皇,也不及他。
锦衣卫最初只是监视些低品级的官吏及民间的言论,到得后来,连朝中重臣也逃不过他的视线。
前日便有一名礼部的侍郎与小妾在家中欢-爱,酒后多饮了几杯huáng汤,说了好些对朝中不满的言论。第二日朝会完了之后,这名侍郎被召到了宣政殿,司马策赏他一个红封,令他回家打开再看。
那侍郎回家之后大病不起,将那侍妾打杀,不过几日便辞官而去……
此事颇为隐秘,但还是在朝中传了开来。
有人道那侍郎拿回家的红封里叠放着他家中当夜同欢的侍妾绣着鸳鸯戏水的鹅huáng色肚兜。司马策听到此传闻,不由冷笑:这帮以讹传讹的墙头糙,锦衣卫呈上来的时候他亦瞧过,那鸳鸯肚兜分明是大红色的,大约侍妾平日不能在外穿大红,因此才将肚兜做成了正红……
他亲眼瞧着内侍叠好了装进红封的!
经此一事,朝中诸臣对他更加俯首贴耳,如今畏他如天神,司马策对此qíng状很是满意。
他心qíng颇好的批阅了西戎大军压境的奏折,又拿了锦衣卫早已细心拆开的各地边关将士的家书来瞧。
这些边关武将久离京畿,家书之中多有对朝中动向打探之语,也有思念妻儿,或抒报国之志,或作边塞七律等等。
司马策唇边笑意不绝,未曾想到他手下这些武将里面,也有文采斐然之辈,因此偶然碰上个文理不通,错字连篇的武官,更是忍不住要捧腹。
看这些家书,比看那些冠冕堂皇的奏折要有趣的多。
翻到最后,便看到了薛寒云的家书。
薛良之子,在他的记忆里除了神色孤冷,模样出众,文武双全之外,似乎是天生与男女qíng爱绝缘的少年。
有时候司马策会忍不住想,太傅独女,便是送进宫来做妃子也足够了,缘何会嫁给了这样一位冰冷的少年?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向来以为,薛寒云这样冰冷的少年,恐怕会将太傅独女给冻的近而远之,但听得外界传言,他们夫妇自成亲之后,恩爱甚笃,实在令人费解。
——不过一切都在今天这封家书之中得到了答案。
原来,在外面冷qíng寡言的男子内里居然是一团烈火……
司马策逐字逐句读下去,仿佛是痴qíng少年俯身在少女耳边低低蜜语,那些夫妻间的qíng浓缠绵,透纸而出……甚或,他都能透过这封家书看到其间小夫妻相处亲昵恩爱的趣事……
伏俊在旁侍立,眼瞧着今上的脸色由晴转yīn,黑云压顶,风雨yù来,最后……消弥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