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到御前大总管,除了对司马策十分忠心之外,还十分的jīng乖。
待到司马策令他亲自将锦衣卫呈上来的边关武将家书送回去之后,他借送信之机,偷观了那封惹的承宗帝十分不豫的信件,看罢之后不免慨叹:这叫怎么一回事呢?
承宗帝年轻康健,女-色上头向来不忌,便是如今后宫里美人儿不少,他在房事之上的需索也是惊人,体力极好。大约是掌了大权,便有阅尽天下美色的想法,下面官员窥得他这一爱好,也有暗暗呈送美人的,他皆来者不拒。
不过,纵如此,上个月宫里还是发生了一桩丑闻,只是因为承宗帝的铁腕手段,才压制了下来。
韦皇后之父,国公爷韦世康过世之后,韦家便只余小公爷韦廉一只独苗。
韦廉年方十八,国公爷过世之前的几日才成亲,小公爷夫人谷氏,闺名岚贞,生的婀娜纤弱,别有一种风流体态,还未曾进宫向皇后请安,便逢公爹大丧。如今才除了孝,得皇后召见,那知道好巧不巧,从皇后的坤福宫里退出来之后,半道上恰遇见了前去御花园消食的承宗帝。
当时承宗帝便宣召,小公爷夫人避让不及,只得随着今上进了附近空置着的殿阁,直到宫中快要下匙了,小公爷夫人才跌跌撞撞退了出来……
旁人或者只是隐约猜测,但伏俊却在殿门外守着,谷氏低低破碎的求饶声,男女激烈的声音,灌了一耳朵……
听说这位小公爷夫人回府之后便病了,自请挪出了主院去静养。
皇后大约是也听到了风声,第二日便托病不出,在坤福宫静养一月,如今将将才露面三日……
要说承宗帝的心思,伏俊早窥得一二。
只是这一位,却与谷氏有些不同。
韦廉如今只担着个国公爷的虚爵,不过领些钱粮谷米,年例赏赐,宫中有一位皇后姐姐,这才能立于人前。只是他手中并无实权,谷氏也只是五品官员家的女儿,遇上这种事,只得含泪咬牙吞下。
这一位,背后有个手握实权的阿爹,就算今上有了这种心思,但柳相如今还是他的左膀右臂,今上万没有自毁长城的道理。
最好的办法,便是两qíng相悦……但如今瞧着这家书,想来十分有难度。
这封家信辗转到了柳明月手中,已是半月之后。
这半月之中,司马策连发数道召令。
一令白瓦关守将全力御敌;二令户中紧急调拨钱粮运往边关,又调别处的军队共计十万往白瓦关开拨;三则是增加赋税,填充国库。
太上皇在瑶华殿闭门不出,但是今上为他营造的太极宫如今却正建的如火如荼。
太极宫紧依着皇宫,但占地面积极大,所耗不菲,从全国征召来的工匠民工便已数万,每日都有数不清的木料基石及各种奇花异糙,奇珍异shòu,殿内摆件从全国各地运往京城,单是押运的地方官兵,便是一个庞大的队伍。
偏大启要跟西戎开战,户部的颜致与周行榕都是司马策的心腹,尤其周行榕,铿吝是出了名的,家中所费锱铢必较,有时候还会为了几个钱与管事的计较,管起户部钱粮来更是尽心尽责,眼见着银钱淌水似的花出去了,比割他的ròu还疼,这才数次上折子,请求今上增加税赋。
说起来,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极为重要。
譬如有钱的商家养出来的儿子,假如资金动转困难,首先想的必是开源,想了法子钱生钱,但是周行榕家境自小贫寒,他又只知死读书,经济学问一窍不通,如今眼看着库里的银子变少,首先想到的便是节流……
节流这种事,谁敢对着皇帝开口:陛下,您花钱花的太狠了,能不能省着点花?
除非是真不想要肩上这颗脑袋了!
周行榕没活的不耐烦,因此节流这条路,压根走不通。因此他唯有想到开源。
可是开源这种事,总不能教他拿了国库的银子出去放贷,或者拿去当本金做卖买?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从民间征税了。
颜致虽眼瞧着国库库银变少,但增加税赋这种事qíng,他首要却是反对的。只是他惯会揣测上意,见得周行榕提议两次,承宗帝颇有几分意动,便不再作声。
好歹这天下是皇帝的,他想征税,难道还有人敢拦着不成?
况且武德帝在位之时,多有仁政,民间百姓日子过的安乐,国库告急,一时多征一点子税,并无大碍,他便也没有狠拦。到了朝堂之上,众臣见得周行榕一脸堂正,言辞凿凿,况承宗帝分明默许,便谁也不作声,只私下里万分庆幸,亏得他们将手中商铺抛出去的早,又或者将铺面赁了出去,自家却不再经商,至少这次增加税收不会动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