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田地的税收,读书官身皆不在征税之列,便颇有几分事不关已。
因此这次承宗帝的这条旨意竟然执行的意外的彻底,周行榕更是被委以重任,带着属官亲自前往各地征税。
司马策在宣政殿为自己的政令沾沾自喜的时候,柳明月却在家对着家书发怔。
驿站送来的家书,按着日子算,晚了足有大半个月,从寄出到她收到,快有两个月了。
这就算了。奇就奇在家书似乎被揉成了一团,复又被压平,塞进了信封……薛寒云向来没有乱发脾气的习惯,他又是个极为整洁的人,平日书案之上的字纸皆是整整齐齐,便是写废的纸张,也叠的整整齐齐,万没有团成一团扔掉的习惯……
况信中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思念,写及往日夫妻闺房趣事,她甚至能想象得到他是怎样一副一本正经的面孔,端坐在营房里,以执笔写军中邸报的态度来写的这封信……
因此,这揉成一团的家书就格外的诡异。
假如是家书连着封皮一起揉皱也就算了,偏封皮意外的平整,只见长途运输的磨损,封皮四角有些毛,却不见揉出来的皱痕,唯有一种解释:有人打开过这封信,然后气怒之下,便揉成了一团……
想到此,她心中一颤,对着日光下面细细的看那封起来的地方,却看不出什么来。
她再提笔回信,便总觉不甚踏实。仿佛背后有双眼睛,暗地里窥探着她,真令她恨不得站在城门楼子上高喊一声:皇帝是个偷窥狂!
让全京城的达官贵人及庶民百姓来瞧一瞧这位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品格!
☆、78第七十六章
寒云哥哥:
见字如晤。
听说最近你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为妻与有荣焉。
西戎这个无耻种族,觊觎我大启不是一日两日,刀兵之祸绵延几十年,想来边关百姓日子难过,也不知道你在边关如何,可有受伤?可有好好用饭?
昨日阿爹下朝,从味通斋买了我爱吃的红枣糕,结果我看见掉泪了,阿爹还以为我不喜欢吃,忍不住嘀咕:“明明夏惠说月儿很喜欢吃的啊……看看都气的掉眼泪了,这丫头居然骗我……”
堂堂相爷,谁敢骗他!
我不过是太想你了!
想你给我买的红枣糕,想你带我去骑马,想你板起脸来生气的模样……寒云哥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不然你会更生气的,嘻嘻。
容慧出嫁了,罗师姐怀孕了,贺家伯母待她可好了,就跟自己亲闺女似的……不,亲闺女还靠后呢。
罗师姐现下在贺家是头一号得宠的人物,连贺家双生姐妹也酸溜溜地说:贺伯母是有了孙子,女儿都不肯要了!
不过听说贺伯母答的更妙:孙子是自家人,添丁进口,我哪能不喜欢?闺女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了!
你问我从哪知道的?
哦,我派了夏惠去送吃食给罗师姐,她回来转述的。
罗师姐自怀孕之后便在家中安心养胎,不能出门,我还在家中养病,尚不能出门见客。阿爹见我实在闲的慌,便让我跟着花匠打理家中后花园……不过据我的观察,这些花树都不经修剪,长势远远不及我修剪的速度,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家的园子便会变做光秃秃一片吧……
反正也没什么人观赏,阿爹久不宴客,想来也没什么大碍吧?
上个月,二舅母带着欣姐姐来看我,提起夏家表哥娶来的新娘子,很有意思。据说对方家境富裕,又是商家独女,带有万贯家财的嫁妆……连我也要为夏家姨父松一口气了:家中银钱宽裕起来,他说不定又可以放开养小妾了……
我一直生病不能出门,阿爹又有公事缠身,不能亲去道贺,我们家打发人送了两份贺礼过去,便算完了。
这位夏家表嫂,姓什么来着?……我想想,对了,姓吴。容貌一等,又是个极为能gān的,在娘家自小帮着阿父管帐的,xing子也是一等一的jīng明,二舅母说,大约……管起夏表哥来,定然也能拿捏的服服贴贴的。
大姨母那样好qiáng的xing子,夏表哥一直听她的,这下子倒好,又来了个发号施令的,我真同qíng他,你说夏表哥他以后听谁的?
不管怎么样,夏家后院里的婆媳斗争是从新婚的头一天就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