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锣鼓声响,好戏开场了。
柳蔚虹忙打起jīng神,全神贯注盯着戏台。只见一身白衣的薛瑞仙袅袅婷婷从台后飘然而出,扬声唱出:“苦啊——”
“哗,是《白蛇传》!”
茶楼中的观众们顿时轰然叫好,更加兴奋。“是仙姐好多年没唱过的《白蛇传》啊!”
《白蛇传》?
柳蔚虹眼皮突然跳了跳,霎时想起薛瑞仙屋里那副剧照来。
美如天仙的白娘子,眼怀暗妒的小青。三十年前的旧照,酷肖白玉芳的女演员。
台上,薛瑞仙缓缓唱道:“我把心经念,心经念,念几遍。喃无救苦救难观世音,大慈大悲许我与夫再见面……”
她身后又闪出一名青衣少女,轻扬脆嗓,接道:“我又只见,你cao心万千遍,他毕竟未曾见。知否佢受欺骗,又嚸会到此见你面?”
啊……这小青……
柳蔚虹笑起来,这不是薛瑞仙的女儿小仙嘛?
小仙的唱腔也极灵动美妙,虽然唱功比起母亲明显要逊色许多,却也是悦耳动听。看来假以时日,却也能接过母亲的衣钵,成为新一代的名角了。
薛瑞仙凄凄惶惶地唱道:“莫不是前生孽债,注定我今世来填?”
一句唱罢,台下又是高声喝彩。
说实话,从薛瑞仙的容貌和体态,完全看不出她已经年过五十。那曼妙的身段、***的唱腔、高亮的嗓音,依然极为迷人,使得台下观众如痴似醉。
就连文化上有着天然隔阂的北方姑娘柳蔚虹,都能感受到薛瑞仙身上散发出的艺术魅力,是那样的难以抵挡。
这就是名伶的实力!
一曲唱罢,薛瑞仙款款向周围行礼,便悠然退场。小仙也正想退下,突然台下窜出一个油头粉面的小青年,笑嘻嘻地朝她走来。
“小仙姑娘,这是我们白少赏你的红包!”
白少?
86勾结?
“小仙姑娘,这是我们白少赏你的红包!”
那油头粉面的小青年嬉皮笑脸将红包往扮成小青的小仙面前送。大红包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分量倒是很足。
茶楼里请伶人来唱曲,有豪客要送红包也是常事,并不稀奇。周围的茶客们见薛瑞仙退了场,纷纷餍足地感叹,却没什么人把注意里放在这两人的对答上。
然而小仙却往后退了退,眼里流露出惊慌之色。虽然粉面上涂着油彩看不出脸色,但是从她的眼神与举动,也可看出她根本不想接受这个大红包。
柳蔚虹想起上次,那讨债的王十六对小仙说“咱们白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心里清楚白国凯追求小仙怕不是一两天了。怎么今儿这样巧,白国凯也在这茶楼里喝早茶?
“谢谢,我不收红包。”
小仙犹豫了一下,贝齿轻咬下唇,吐出一句话来便回身想走。
“哎,小仙姑娘,别这么拒人千里嘛。白少说了,小仙姑娘一大早来唱戏,肯定还没好好吃早餐呢,不然就到我们的包厢去吃两笼点心吧?”
这个“油头粉面”大概是白国凯的跟班。不过他虽然在缠着小仙,却还是注意到这是公众场合,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看起来和普通的戏迷倒差别不大。
若不是柳蔚虹早了解到白国凯垂涎小仙,也不会在意。
小仙年纪不大,薛瑞仙这些年既然没怎么出来演戏,她肯定也没有跟薛瑞仙跑码头的经历。此时应付起人来。未免就有些青涩了,只站在那儿踌躇着,却不知该怎么把这红包推掉。
那青年还是一脸的笑,主动把红包往她手里塞。
“来吧来吧,只是来吃两件点心而已嘛。是吧?大家都是朋友嘛……”
要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他怕是会动手拉扯一下。但是此时他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小仙,小仙不好直接撇下他就走——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那么客气,她年轻脸皮嫩,真是拉不下脸……
“啊。我要回去卸妆了。穿戴成这样。可不好过去,下次吧。”
她把红包的问题撇开不谈,匆忙jiāo代了一句,终于下了决心转身离开。那小青年还待纠缠,却不想旁边走来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拉了小仙就走。
“小仙,好久不见了呢……”
柳蔚虹好像是小仙多年的好友一般,说说笑笑挽着她往一边走。小仙先是愕然。随即认出了柳蔚虹,惊喜道:“呀,是柳同学。真是有日子没见。你怎么不到我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