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门有道的类似孟老太爷的,鼻子一嗅就知道,老亲家动作如此之大,典型的弃车保帅,再联系一下最近朝里最流行的话题——夺嫡,得了,咱有数了,八成大侄子站错队了!老太爷捻着胡子想了又想,平鎏侯府虽然壮士断腕割除了毒瘤,可老皇帝的态度尚不明了,孟家素来不掺和这事儿,明面上还得和平鎏侯府暂时划清界限,暗地里谁要是想去——那就偷偷的去呗!谢老头还算是个仗义的,孟老太爷也不想在这时候落井下石,没得寒了自家人的心,也落下个无qíng无义的恶名。
是以,宜珈向祖母请求去平鎏侯府做客一事,明面上被老太太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私底下老太太的大丫鬟悄悄给宜珈送来套jīng致的丫鬟服,宜珈心下明了,前脚把人送出门,后脚就关门换了衣服,带着杭白偷偷从后厨房溜出府。府里的后门大开,显然是有人行了方便,宜珈一直低着头跟在杭白身后走着,出了府,她这才舒了口气,上一次私自出府,还是在大姐及笄礼上呢!
“奴才给姑娘请安了。”没等宜珈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忽然一个中年女声响起,吓的宜珈倒吸了口冷气,一阵咳嗽,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葛妈妈见自己吓到了小主子,赶忙敛了玩笑的心思,上前给宜珈拍起背来,“哎呦我的小主子,都是妈妈的错,来,顺顺气,妈妈给你拍拍。”
宜珈咳的泪花都出来了,一看竟然是多年没见的奶娘葛妈妈,心下忽的一喜,开口想说话,又是一顿猛咳,丫的再咳她都快成林妹妹了!
葛妈妈一边替宜珈顺气,一边说了自己的来意,原来孟老太太不放心孙女一人外出,寻了在府外当差的葛妈妈护上一护,宜珈点点头,努力深呼吸,领着众人往平鎏侯府赶去。
这时的谢家闭门谢客,偌大的侯府大门紧闭,宜珈带着几人从小门进了府里,秀水直将宜珈引到谢同壁的屋子。此刻,谢尚翊也在那屋,正安慰着不停垂泪的妹妹同璧,两人听到脚步声,抬眼便看到了小丫头装扮的宜珈。
谢尚翊有些尴尬,站起来似是想走,踯躅片刻又坚定的坐了下来,同璧伸长了脖子打量宜珈身后,见姑妈谢氏并未一同前来,不禁有些失望,吸了口气屏住泪水朝宜珈问道,“姑妈怎么没来?”
宜珈吩咐几人到屋外守着,只留了杭白一人在旁,顾不上多礼,回答说,“母亲身体尚未大安,大夫嘱咐静养,不得过于cao心,所以……对不起,我瞒了母亲。”
同璧听后,眼里满是失落,她一下跌坐到椅子里,喃喃的说道,“我还指着姑妈能替爹爹说句话,让祖父收回成命……完了,一切都完了,呜呜,哥,一切都完了……”
谢尚翊默不作声,只轻轻搂了妹妹,一下下抚着她的背。
宜珈觉得有些愧疚,仿佛自己便是那残忍狠心的侩子手,将同璧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扼杀在摇篮里。可谢家舅舅除籍一事已成定局,纵是谢氏真来了,也未必能有任何作用,更何况谢氏目前的状态实在经不起更多的刺激,宜珈最后决定把这个消息瞒下来,她是自私,她是自利,可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已有起色的谢氏再一次病倒,所以面对同璧,她只有一句对不起。
同璧依偎在哥哥怀里不停抽泣,她不明白为何昨天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今天却忽然家破人亡,骨ròu分离。
谢尚翊一夜间似是变了个人,原本那个宽和温柔的小胖子忽然沉默了起来,他揽着妹妹,嗓音嘶哑的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父亲和母亲会好好的,我们也要好好的。”
屋里几人均不作声,只有同璧间歇的抽泣声响起,忽然,屋门一下子被人推了开来,葛妈妈脸色难堪的向宜珈回禀,“小姐,皇上派人来了府里,你看我们……”
同璧脸上一下没了血色,她紧紧拽着尚翊的胳膊,哭道,“大哥,是不是皇上要来抓爹爹了?我们是不是要被抓去大牢里了?”同璧不等尚翊作答,胡言乱语起来,“听说牢里又脏又臭,到处都是老鼠,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同璧把头摇得像只拨làng鼓,脸上泪痕斑驳,谢尚翊双手抓着妹妹稳住她的身子,断然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同璧别怕,有大哥在,同璧不会去牢里的!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葛妈妈一脸为难的看着谢家兄妹,神色复杂又转向宜珈,“小姐,让外人知道我们偷偷来了这儿,怕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