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狠下心肠拒绝了他的要求,“见了面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男未婚,女未嫁,到时候传出些风言风语,你让珈儿将来怎么办……”说到底,人xing自私,再欣赏的后辈,影响到自家子孙,他便不得不硬下心肠,快刀斩乱麻!
“微之,你和珈儿今生无缘,望来世多修福禄,再续前缘吧。”老太爷闭了眼,挥手吩咐下人将元微之领出孟府。
元微之心中冰冷,漠然跟在老丁头身后,如同行尸走ròu般毫无生气,老丁头识相地敛了话语,快步把身后之人引到门口,躬身送道,“元公子您好走,恕老奴不送了。”
元微之如梦初醒般看了老丁头一眼,老丁头向后一缩脖子,微之收回眼神,怔怔地看向那照壁朱门,匾额上峥嵘yù出的“孟府”二字,心下怅然yù失。宜珈,宜珈,他心里默念着宜珈的名字,今生我们当真无缘么?
他心心念念的六姑娘此刻正在后院里替母亲谢氏削梨吃,宜珈的手艺不错,整个香梨的皮练成一条,垂倒果盆上,梨子饱满水润,看着便让人食指打动。
“母亲,来,吃梨。”宜珈把刀放回盘子,将梨子递到谢氏眼前。
谢氏却不接,笑着说她,“这么大个梨,让人怎么下咽,分成小块,我们娘俩一道吃。”
宜珈挑眉驳道,“梨子可不能分,‘分梨’‘分离’,兆头不好。我们娘俩可要一辈子在一块儿!”
谢氏笑她,“谁要和你一辈子呆一块儿,娘老咯,可养不起你。”
宜珈笑嘻嘻的拱到谢氏身边,“不用娘养,我自己养活自己,恩,我还给你jiāo租钱,这下你不赶我了吧。”
“贫嘴!”谢氏作势要打她,宜珈躲得飞快,一不小心撞上了后头走来的杭白。
杭白悄声向宜珈禀报,“姑娘,元家公子在前堂和老太爷说话呢,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宜珈一愣,自从在蓉蓉那儿听说了元微之的婚事,好一阵她都没缓过劲来。当初说喜欢她,要娶她的师兄,转眼间便成了另一名女子的未婚夫;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心底依赖信任着的男子,连一句话也未jiāo待便许了她人终身;宜珈有过震惊,有过伤感,有过愤怒,可是最终这所有qíng感却化作自嘲与无奈。
这是一个男子三妻四妾合法制的时代,深qíng款款写出“除去巫山不是云”的元稹骨子里是个làngdàng不堪的负心汉,“十年生死两茫茫”qíng寄亡妻的苏轼身边也从未断了美人,元微之不过是万千风流才子中的一个,她又如何能期待他能过尽千帆只守她一叶小舟?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古代男人,不是么?
如今有了新人还不忘旧人,该说元微之qíng深意重么?宜珈自嘲的笑笑,理了理衣裳站起身子,打算前去会他一会,失恋这件小事,作为一名穿越女她还真不怕。说来了,解了心结,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gān。
谢氏见宜珈站起身子,侧目问她,“你这是做什么去?”
宜珈垂眼回她,“元师兄来了,说是在正堂候着,师兄妹一场,他要大婚了,我这做师妹的应去恭喜他一番。”
谢氏将梨子放回盘子,擦了帕子净手,淡淡否决,“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院里陪我坐会儿。”
宜珈不明所以,解释道,“母亲放心,我去去就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不会耽搁多久的。”
对宜珈一向逆来顺受的谢氏这回忽然qiáng硬了起来,吩咐耿妈妈看住院门,就是不让宜珈出去半步,“你师兄一个大男人,没过几天还要成亲了,你少和他牵扯,没得坏了你的名声。”
可元微之就像梗在宜珈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他就竖在那儿,痒得难受,“娘,我有事儿想问师兄,真不是大事儿,您就让我去吧。”宜珈央求着谢氏。
谢氏却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让宜珈出去,宜珈心里愈加狐疑,她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谢氏沉默片刻,女儿大了,一味的隐瞒欺骗终究不是办法,她始终得自己长大面对风雨。谢氏打定主意,开口说道,“娘知道你和那元微之……有些感qíng,元微之这孩子人品贵重,才华出众,jīng通书画,又有个‘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头,你喜欢他……娘也理解。可元家是个龙潭虎xué,其父野心勃勃,其母心思深重,他们求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娘不想你委曲求全一辈子,到最后还落得个凄凉的结局。”谢氏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盯宜珈,斩钉截铁的说道,“所以,你和元微之,从今往后最好再也不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