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派人来寻过他,”在自家人面前,七娘倒也不遮掩,笑着回道:“不过阿仲却是想南下,正巧有个杭州知州的缺。”
“那倒是个好地方!”胡氏高兴地直点头,“就是离京城远了些。”邵仲要南下,七娘自然要带着孩子一起跟过去,到时候又是三五年见不着面,难免牵挂。
七娘也无奈,“谁说不是呢。”
说话时,卢瑞和卢熠俩兄弟抱着小包子过来了。三年的工夫,这两个少年愈发地意气风发,卢瑞早褪去了幼时的婴儿肥,面容清秀白净,举止间自有一番书卷气度。卢熠则要机灵许多,眉目间总带着平易近人的笑,一看就是个慡朗随行的少年郎。
若是依着卢瑞的身份,原本是要从县试一步一步地考上来的,后来卢之安使人在国子监给他弄了个监生的名额,直接下场。至于卢熠,侯府的世子爷本是不必考的,却非要凑堆儿陪着卢瑞一起,这不,兄弟俩一起下了场,都等着今儿放榜的结果。
相比起卢熠的轻松自在,卢瑞多少显得有些紧张。虽说鲁师父不止一次地夸他文章写得好,虽说他考完后默写的卷子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可这结果没出来,心里头到底不踏实,这不,过来给大伙儿请安问好的时候,脸上明显地有些走神。
七娘也不晓得要怎么劝,只撒手让小包子缠着他舅舅闹腾。
一会儿邵仲跟卢之安也过来了,特和气地跟大家说着话,但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紧张的可真不止那俩孩子。
外头报信的锣声“梆梆——”响,传进院子里,大家顿时来了jīng神。
“恭喜卢家大少爷高中二甲第七名进士——”
“恭喜——”
卢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大门口,罢了又立刻转过头来看卢瑞,一脸慌乱。这是怎么回事,他中了?可是卢瑞呢?
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阖府上下都晓得卢瑞的书念得好,文章也写得比卢熠好,就连此番下场,卢熠还只是陪着他一道儿的,没道理卢熠高中,卢瑞却没中。
胡氏和卢之安便是再高兴,这会儿却也不好表现出来,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沉默不语。
卢瑞反倒还自在些,听了外头报喜声,先愣了一下,尔后立刻向卢熠道喜,面容真诚,毫不作伪。
卢熠却急得烟圈儿都红了,咬着唇想说什么,可绕他平日里如何舌灿莲花,这会儿却是半个字也想不出来。一旁的邵仲却始终不动声色,俊脸上带着笑,不急不慢地道:“这榜不是还没完么?”
七娘的心一提,默默地瞅了他一眼。邵仲朝她颔首,安慰地笑。
莫非他早听到了消息?七娘心里头纳闷,又觉得不大可能。连卢之安都不清楚,他哪里有门路探听这样的消息?
一屋子人闷闷地坐了半晌,卢瑞都有些不自在了。照他的意思,他年岁还小,便是一回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下回再来。好歹这回卢熠高中,可算是光耀门楣,侯府上下也都脸上有光,可没必要因为他这般顾忌。
酝酿了半天,卢瑞刚想开口劝慰大伙儿几句,外头的下人又一脸激动地冲进来了,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喊着,“中了中了,瑞少爷中了状元!”
这消息就仿佛开水里头浇了一勺滚油,府里头顿时就炸开了。
十六岁的状元郎啊,这还是开国以来的头一份儿,就出在了他们卢家,能不激动么。更不用说,这两个小少爷一起高中,整个京城都是头一份儿!
老太太欢喜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拉着许氏使劲儿道:“你……你快掐我一把,老婆子不会是在做梦吧。”
卢瑞也晕晕乎乎的还当在做梦,被一旁的卢熠狠狠拍了几把才总算回过神来,“你行啊你——”卢熠这会儿可敢大声说笑了,“我不是早说么,你就是个状元的料。”
府里下人纷纷过来讨赏,老太太也高兴,当即给全府上下的月例都翻了倍,罢了又让卢之安赶紧去给亲朋好友报喜……
侯府里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我早说了瑞哥儿将来是个封侯拜相的前程,你还不信。”回去的路上,邵仲一边逗着小包子玩儿,一边得意洋洋地显摆着他的相人之术。
“你又知道!”
可不是!卢父当年可是今上的潜邸旧人,多少年前就跟着皇帝办事儿,还把一家人xing命给兜了进去,圣上又是个念旧的,不说卢瑞本就天资聪颖、才学出众,便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小子,他也照样能高中,只不过就不是这个名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