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李氏恨不得去踢自己男人几脚,哪有这样说话的,万老太太笑了:“老三,要是只为你们大嫂的事,我也不用把你们都叫来了,我说想过几年安生日子是,你们兄弟们也大了,再过几年就该各自做公公了,现在瞧着虽然极好,可是树大分支,人多必要分家。趁着我还没糊涂,索xing把家当三下分开,你们弟兄三人各自拿了一份去各自过日子。”
分家?这个消息如同一滴水滴进油锅里,万二老爷和万三老爷互看一眼,不晓得该怎么说,李氏面上闪现喜色,分家好啊,分了家就可以各自去过小日子,可以搬出这所宅院,也不需日日都到婆婆面前服侍,更不用天天见到妾室扶正的大嫂,到时见了不过面上维持礼貌就行。
杨氏面上也是惊讶之色,她比李氏早进门一年,心也要细一些,晓得公公在日曾经说过万家永不分家,就要这么一大群人住在一起,才叫人丁兴旺。万老太爷没了这么多年,万老太太其实也是一直照着他的意思在做,此时怎会想到分家?
万二老爷和杨氏不愧是夫妻,已经心意相通,见万克己不说话,万二老爷开口就道:“娘,好好地为什么想到分家?况且爹在的时候,曾经讲过许多次,说以后都不分家,要我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把万家发扬光大,娘您怎么又想到这个主意?”
万三老爷也嚷起来:“娘,您一定是觉得有些人不齐心,可是只要我们兄弟三人齐心,又怕什么呢,这分家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万老太太笑一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我问问你们,你爹的话难道是圣旨,不能违背?而且你爹已经没了十来年,这十来年qíng形早就变了,当时不分家有不分家的理由,现在分家有分家的理由。”
万克己迟疑一下总算开口:“娘,说起来,您想要分家是不是为了我要扶正,怕的是日后妯娌们不好相处,才想要分家,可是……”万三老爷已经打断他的话:“大哥你说什么呢,别说刘姨娘进门已经五六年,生下两个侄子,这几年打理你院里的事没有半点错处,就算是你现从外面抬一个进来,说要娶了,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只有认她做大嫂,妯娌们也要相处起来,哪有不能相处的?”
这话刺中李氏的心,她的脸色顿时变了,冷笑一声道:“老爷这话说的好,现从外面抬一个不知道青红皂白的进来我们也要认她为大嫂,要和她相处?老爷这是踩了谁的脸去讨好别人呢?谁晓得外面抬进来的是香的臭的,贵的贱的,难道要那种窑子里千人睡万人压的窑姐儿,我们也要叫大嫂吗?老爷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万三老爷一时嘴快,倒没想到李氏的心病,听了李氏这话不由冷笑道:“你口口声声丢人,说到底,你不过是嫌嫁进我们万家丢了你的人,不然这扬州城里,扶正妾的人家难道只有我们万家吗?做妾的人又有几个出身良家的,细算起来,底子不那么gān净的人多得是,你平日出门应酬,不也有和那些扶正的人来往的吗?那时你怎么不嫌丢人?”
56分家(下)
万三老爷嘴快如刀,李氏想再回几句,可这厅里全是人,眼圈一红就对万老太太道:“婆婆,并不是媳妇对大伯要扶正刘姨娘有什么不满,只是孩子们眼看就要议亲了,这议亲的人家,总要先瞧瞧是什么样的人家,还要看看家风如何,媳妇……”
万老太太抬手阻止她再往下说,开口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世上除了道理还有人心,刘姨娘虽然在我们瞧来是万般好,可在世人眼里,毕竟是妾扶正,比不得那种外面三媒六聘进来的,会有人说闲话也是常事,只是你们大哥不肯再娶,这长房也要主母,他既不愿让刘姨娘受委屈,日后连儿媳妇的侍奉都不能得,我这个做娘的也要体贴他的心。只是你和二太太,不愿上面有这么一个长嫂压着,我也能明白。”
这话让万克己红了脸,开口道:“娘,若是为了要扶正初雪,就要让万家分家,儿子还是……”万老太太再次抬手:“我话还没说完,这只是其一,其二呢,大家热热闹闹地虽然很好,可是还有一个道理,世间做媳妇的总是要侍奉婆婆的,我虽自认是个好婆婆,可是听说人老了之后难免糊涂,到时不免有些偏袒,偏了这个必伤了另一个的心,家庭之中,和睦也就不再。到那时外面瞧着和和气气,里面不晓得有人受了多少委屈。况且常有那不分家的人家,老人前头才闭眼,后面弟兄们就争起家产,我服侍的多一些就该多分,你平日间只会嘴甜哄老人就该少分。甚至还会闹上公堂争产,肥了无数的官儿,杀了兄弟们的和气,一家子倒变成仇敌。还不如趁我现在还清楚明白,家当三下分开,你们三人各自拿一股去运营,以后变多变少,也是你们各人的本事,和旁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