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知听了这话有些不悦了,顾绣棠好不容易把场面调合下来,你上来凑什么热闹?到底是风尘女子,太不懂事。
顾绣棠应得从容,“请五姨娘莫要怪罪,实不是我有意隐瞒。方才爹娘妹子都在气头上,连相公都拦不住,哪有我说话的份儿?虽是心中着急,却怕越帮越忙,也不便出言。现在眼见着大伙儿都消了些气,三妹妹又来问我,才敢出来。否则,咱们一个妇道人家,老是在人前cha话,这成何体统?”
胡姨娘没想到居然被她反将一军,窘得脸通红。
只听顾绣棠淡淡笑道:“我说的这些粗浅道理,其实公公心里最是明白不过,只是一时气上来了,所以也就不肯说了。二妹妹今儿这错处,其实不在她无中生有的冤枉三妹妹,倒是大过年的回了门,居然连个礼数也不懂,年也不拜,实在可恼这一点,公公无论如何是要罚她的。”
章致知不住点头,这个媳妇说得真好,依她这么一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入qíng入理,避重就轻,让大家都能下得来台了。章清雅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她若是闹得个灰头土脸,受人唾骂,那他这个做爹的,又有什么光彩?
不由就问了下去,“那依你说,该怎么罚你二妹妹才是?”
顾绣棠笑道:“既是不懂礼数,就罚她一会儿出来,给我们每人重行个大礼便完了。只是三妹妹三妹夫那儿,得好生赔个不是。都是一家子,难道只为几句口角,就非得bī着她磕头认错不成?那也未免太生分太小气了!”
她笑看着张蜻蜓,“三妹妹,你既信我,让嫂子来评这个理,我这儿可得劝你一句。这大节下的,姐妹们斗气也得有个分寸,虽说是二妹妹起的因,但你也不可生气。否则一来气坏了自己身子,让爹娘担心,这就是你的不孝。若是因此气坏了爹娘身子,就更是你的不孝。再若是因此让姐妹失了和气,那也是错上加错了。所以,今儿这场气,漫说你不许生,就是连三妹夫,也不许生!”
众人听得无不心服。张蜻蜓皱着小鼻子,故意轻哼一声,“嫂子你都挑了我这么多错处了,我还能说什么?行,我不生气了,也让相公不许生气了。只是,你方才明明说这些错有三分在二姐,三分在我,还剩下四分在哪里?”
这话问得很是,大伙儿都很好奇,顾绣棠还能掰出什么歪理。
就见她低头轻笑,对章致知行了个礼,“请公公恕罪,这还有四分的错处,恐怕就应在您和婆婆身上了。”
章致知不恼反笑,“那你倒说说,我们错在何处呀?”
第147章我才不稀罕他
顾绣棠把错处推了四分在章致知夫妻身上,也是有理由的,“就因为公公婆婆平常太宠着几个女儿了,所以才养得她们这般娇惯,个个都是小姐xing子。这不是您二老的错,又能怪谁去?”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满天云彩尽都散了。
章泰宁又惊又喜,似是头一次才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妻子。本来只觉得她虽说也是知书识礼的,却嫌太过沉静,总是不言不语,跟个书呆子似的,真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然如此顶得住事。就这份水平,不说多,做自己贤内助真的是很够格了。
章致知心qíng大好,吩咐儿子,“你还不快进去,把你媳妇的话说与你母亲和妹子听?看羞不羞死她们,还有玉书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居然喝醉了,你回头去骂他一顿,问他是不是瞧不起我这岳父……”
话还没落下,就听门外回禀,“二姑爷来了!”
厅中众人无不哂笑,冯遇chūn打趣,“这可是说曹cao,曹cao就到了,肯定是来赔礼道歉接媳妇的。”
果然,邝玉书一进门,就跪下给章致知行礼,“昨晚多贪了几杯,早上起得迟了,又跟媳妇口角了几句,气得她先跑了回来。实在是小婿不该,还岳父责罚。”
其实,章清雅回来所说并非谎言,她确实是在婆家受到排挤,也听了许多冷言冷语,甚至,邝玉书说不喜欢她,心仪张蜻蜓的话也是真的。
这些话,邝玉书确实是说来故意气章清雅的,甚至,他是故意把她气回的娘家。他知道,以章清雅的xing子,一定会把这股子怨气抱怨给章致知夫妻知晓,而他的目的,也正在于此。
都是官宦人家,之于人qíng世故谁的眼里都揉不得一粒沙子。章府从一开始对他的敬若神明,到现在的奉为上宾,表面上看,是没什么礼数不周到的地方,可是实际上,却是差了好几级台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