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二还不大听得懂这里头的意思,见姐姐笑了,他也跟着傻呵呵地乐。
章清亭瞧着这小儿子的憨样,自己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却是又想起一桩愁事,嗔怪起赵成材来,“乐儿还没个正经大名呢,你这当爹的也一点都不着急。”
这个赵成材可实在没办法。
当年章清亭为了救小叔子赵成栋,受了重伤,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地行走。之后的两三年,总是气虚体弱,时常犯晕。直到五年后,方才敢要了赵小二。
坐胎的时候,全家人都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伤了章清亭的身子。可也不知道是物极必反,还是章清亭本质娇弱,就在这样的娇生惯养之下,赵小二还是早产了一个月。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才五斤不到,皱巴巴的一小团,跟小猫似的。全家人提心吊胆,生怕这娃娃就养不大了。
赵王氏多年未曾装神弄鬼,那一回却是诚心诚意地求遍了扎兰堡附近所有的道观庙宇。求老天垂怜,保佑她家的孙子平安长大。
后来遇到了位游方的道士,给赵小二算了一卦。说他还是能长得大的,只是在十岁以前不能起大名,不能靠近庙宇道观祖坟祠堂等一切近鬼神之处。
一个是怕孩子眼神gān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受了惊吓丢了魂。二个也是怕长辈乱给孩子做功德,反而折了他的福寿。
要等孩子过了十岁,魂魄养齐全了,这才能给他起名入族谱,往后就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了。所以赵小二现在都快五岁了,还是个连自家祠堂都没入过的,“黑户。”
头两年,章清亭还信这些,由着婆婆说怎样就是怎样。可随着这几年赵小二健健康康地长大,章清亭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每逢年节看着别人家的小不点都到宗祠参拜了,就她的儿子还得藏着掖着,那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原本想着说变通个法子,给赵小二破解破解,但此事在家里略略一提,赵王氏就发火,“乐儿能平安长到这么大,就是全亏了听了那道士的话。别的都能听你们的,此事坚决不行,得听我的。谁要是敢背着我gān什么,我就再也不进这个家门了。”
别看赵王氏这些年在家里安分守己,含饴弄孙,但她那个xing子一旦拗上来也是十足火爆的。其实大家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婆媳二人有些理念不合,这就难搞了。
赵成材对于这种辨不出是非的家务争论,处理意见一向是先入为主。既然先提出这个意见的是赵王氏,当时章清亭没有表示反对,过后也就不要再争论了。
“你不总说男孩子就要贱养么?娘也是好心,何必为了这个又去跟她争论?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改了,过后乐儿有个三灾两痛的,你也心疼,娘也得把你骂死,你说是不是?横竖不过再等五年,很快就过去了。”
这些道理,章清亭不是不懂,只是总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有些不舒坦。尤其是这一回去,眼看就要到中秋了,到时大伙儿又要进祠堂,自家儿子又不能去,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赵顺娘听得爹娘又在这儿老调重弹,更觉没意思,“娘,您就是偏心眼,不过是看弟弟不能进祠堂上族谱心里就不痛快,可我都十岁了,我还没进过祠堂上过族谱呢,您怎么不替我去争一争?”
章清亭被女儿抢白得挺下不来台,横了她一眼,“等你将来嫁出去了,哪里没个祠堂族谱给你上的?你要是想进赵家的祠堂族谱,别跟你母亲说,我可没这么大本事。你如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就把世上这规矩改过来,否则别在你母亲面前抱怨。”
哼!赵顺娘冲娘皱了皱小鼻子,好歹是把章清亭这个话题给打断了。
赵成材赶紧当和事佬,“难得一家出来逛逛,净扯这些没意思的gān嘛?咱们好好逛逛,买些土特产带回去,也算是来了两趟的缘分一场了。对了,你说我们还能在这儿遇到潘家人么?”
怎么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qíng?章清亭坚决不信。潘云豹乘坐的可是战船,那么大的动静若是也停泊下来,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到?
只是这世上的事qíng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章清亭只想着她下船的时候没有瞧见南康战船过来,可是她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已经足以发生很多事qíng了。
这回到此处,可与上回匆匆忙忙不同,一家人悠闲自在的东游西dàng,还买了不少东西,直到金乌西沉才逛回寄存臭豆腐的酒楼,准备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