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后照拂,朝中又有人可依,皇上也不好不顾虑。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总还有往日的qíng分在,即便知晓她平日种种恶xing心生厌弃,可时间到了自然能忘却,不说也罢。”
然而我怎么能坐等她再度势起?
从前总不屑gān那落井下石的勾当,如今看来真真可笑。
但凡一日在这重华宫内,我与她冯若兰,势必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净雯握一握我的指尖,静静道:“娘娘放心,奴婢既然领了职,自然不会轻易让人寻出错处来。不过冯氏今日殿上所言几句,奴婢听着有些深意。”
我点头:“她句句提我旧事,必然有所盘算,等着罢。至于竹息那儿,还是要留三分qíng面,自然也不必一味忍让。到底你是皇上亲封的尚议,宫中倚老卖老必然更甚别处,你看得多自然明白。”
“奴婢明白。”
正说话间,秋覃一脸复杂进殿来,低头咬了咬唇,呐呐道:“娘娘,那个…冯…贵妃来。”
我跟净雯面面相觑互望片刻,秋覃又问:“娘娘,见还是不见?”
“见!为什么不见?奉上茶水招待,别叫人听了去,说咱们失礼!。”
整整衣袖出去。
冯氏见了我,忙矮身盈盈朝我施了一礼,抬头望向我时,俨然有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一副嘤嘤yù泣的无助可怜模样。
哭道:“姐姐为着从前的事,多半是误解妹妹了。”qíng切切看向我:“姐姐待我至亲,我是决计不愿意被姐姐误会的,更不愿与姐姐争宠。姐姐若不喜欢皇上宠我,妹妹可以自请从此再不见皇上。姐姐,我是无心与您争的哪。”
看着她那副模样,我差点一个没忍住,一口唾沫啐过去。
忍了忍,将心头火烧火燎般的怨恨一点点抿下去,只在唇边扯出一抹得体的笑,故作不解问:“本宫误会什么了么?怎的本宫全不知道?多半是妹妹自己误会了罢。”垂眸理一理下摆,似笑非笑看过去:“还是说,妹妹当真做过了什么?”
她慌忙摇头,似受惊的小动物般,越发害怕了神qíng道:“积年在府中时,哥哥总赞姐姐宽忍贤惠。倘若妹妹说了什么让姐姐戳心的话,还望姐姐念在往日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哪。”
一壁说一壁要跪。
我忙以眼神示意秋昙扶她一把,伸手迁过来案上供着那株百合的花叶,深深一笑:“有句老话叫,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皇上总赞妹妹心肠温柔,且你我本属姐妹,如今又一同成了天子宫嫔,可见缘分不浅。妹妹既然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用不着害怕,是不是?”
冯若兰似是松了老大一口气,点一点头,踌躇一二,抬眼望向我时,已换了欢喜神qíng,qíng态真挚:“姐姐,我哥哥很快就要从南疆回来了。姐姐听说故人归来,也必定十分欢喜了,是不是?”
她前一刻还在哭,后一刻脸上就有了笑,我在那个瞬间,只觉得她身后雨过天青色窗纱上投下的那抹虬枝暗影,似活了要爬出来般,伸着再锋利不过的爪牙,衬得她整个人如魔似鬼,人魔难分。
作者有话要说:冯思远
49、第四十九章
49、第四十九章
冯思远即将归来的消息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朝堂如此,后宫亦是,平静得让人瞧不出半分不妥。
甚至连夏沐烜自己,都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冯思远此人,仿佛那些逝去的往事,就真如流水般去得远了。
倒是虞宸宫难得一见的凋落冷清,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料子。
自王忠一事后,夏沐烜待冯若兰qíng分稍淡,一月里只两三日在她宫中过夜,看样子是真冷了她。
冯氏在宫中积年,想来还从未尝过被人冷落至此的滋味,诸妃看在眼里,无不拍手称快。
冯若兰倒也聪明,不吵亦不闹,除了日日来静德宫请安,其余时间大多安安分分窝在她的虞宸宫内静养,乖觉见所未见。隔三差五还会差宝娥送东西给我,大多是些绣花样子、亲手制的香囊,诸如此类的小玩意。
这在外人看来,俨然是姐妹qíng深的模样了。
这样的殷勤,无端让人觉得不安,我几乎本能地嗅到这粉饰太平下那浓重的yīn谋味道。
到底也算是被我阻了大好前程,冯氏安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