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余孽_作者:水灵动(119)

  静寂的夜色凉阶,幽蓝的头顶淡月,圆溜溜的一张平和的脸。

  隐约流淌过一抹温淡缱绻琥珀的色泽。

  我哑然。

  厌烦他擅自触及我的身体,又眷恋他厚实温暖的躯gān,犹豫又犹豫,纠结又纠结。

  最后,却莫名的与那一团球裹在一起,暖暖的等待,夜中的绚烂。

  那一晚,有蝉,历历鸣叫,有蟋蟀,涩涩发声。

  浩淼的夜空下,一片偌大的花圃,在天籁中,慢慢的,慢慢的,噗,极轻极弱的一声。

  接着一声,又一声,莹然洁白的花瓣映照的淡雅的幽蓝,愈发洁白无垢,愈发素雅恬淡。

  于少年的脸一样,芬芳刹那,华荣动极。

  一瞬间绽开的满园花色,无声动容在天地无垠之中,而少年与我在不经意窃喜后心有灵犀的面面相觑,落入眼眸的那一抹笑,淡淡的刻进了我的心中。

  只是那印记,太过浅淡,太过无垢,当日间绚烂璀璨一抹一抹,一层一层的覆盖上来的时候,那一晚,被我遗忘在了心里某一个角落。

  然而这一瞬间绽放开来一层层渲染而去的血色酴醾,惊心动魄的将那些浮华的尘埃chuī去,将那个淡淡的,却印刻了痕迹的印象突然浮现了出来。

  淡极始知花更艳,浓烈才忆事芳菲。

  绚烂,芬芳,一切记忆猛然涌上心头。

  “当!”一声巨响,常麟不知何时飞驰而至,一刀朝着握着利刃钉在令狐彦身前的殷思道挥了过去,将他恶狠狠bī退,很快缠斗在一处。

  我这才有了空暇顾及令狐彦:“令狐,你,可还好?”

  令狐彦冲着我轻轻一笑,仿佛那多年前曾经的夜晚。

  我闻着那一股子甜腥的味道,就在鼻端下几寸处绽放开的鲜红,却再无当日那清浅若无的愉悦。

  “你疯了?!”我一把抱住他差点栽倒的身子,瞪着他胸口上方那柄没入一半的刀。

  令狐彦却还是那般亲亲浅浅的笑,罔顾麻布粗衣上无法阻止的源头。

  “我带你走!”令狐彦悄然在我耳边道,就在下一刻,猛然将胸口的刀往外一拔。

  血箭激she,在空中划出一道浓郁的半弧,飞溅枯枝沙地。

  触目惊心。

  令狐彦却仅仅眉头一耸,右手将我拉住,左手手起刀落将欺近的一名士兵砍翻,揪住那人的马缰将我往上一托,我被迫连滚带爬攀上了马背。

  令狐彦早已飞身上马,从我身后环住了我,一双血淋淋的血手握紧缰绳:“驾!”

  手起刀落,狠狠cha在了马屁股上。

  战马一声惨嘶,扬蹄横冲直撞往外飞驰。

  那疯狂的踢打重逾千斤,无人敢当,不一刻,二人一马已经跃出沙棘林朝着远方飞奔。

  身后隐约传来喊声,却如幽泉呜咽,没入苍凉。

  战马发了疯一般飞驰,比起我那一发簪,这一刀更狠,我在马背上甚至顾不得去瞧身后令狐彦的伤势,脸被这西北荒凉之地的风,刀割一般掠过。

  我只能徒劳的拉住缰绳,夹紧两腿,防止自己和身后的家伙落下马背。

  好家伙,这一跑,跑出没有千里也有百里,直到那马发出一声哀鸣,前蹄一顿,一个大头朝下,跌坐了下去。

  我与身后的家伙抱成一团咕噜噜滚下来,在地面滚了又滚,总算是滚消停了。

  待我意识到身子不动了,姿势正好是我在下,令狐彦偌大个身子好死不死压在了我身上。

  那一滚倒是没啥感觉,这么一停,可压死我了。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便听不到令狐彦的声音,此刻,夜深人静,也不知这跑到了个什么荒山野地处,我忍着身上火辣辣一片也不知那块还有好皮,声音发颤:“令狐?令狐彦?”

  空气中,只有一片血腥味,还有夜枭奇诡的一声压过一声的叫声。

  分外凄凉孤冷。

  我浑身的力气,也近乎失去,四肢酸痛的发抖,胸口被压得喘不过起来,心中,更是一地荒芜。

  “令狐彦,你还喘气么?”我无力的问,不见回音。

  “令狐彦,你丫到底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拉着我跑?你说啊!”我问,仰望着天空,浩瀚的夜空,仅有数点寒星,唯一与我为伴的生物,只有那荒原不知何处的夜枭。

  真正是凄凉到家的归宿。

  我幽幽叹气,也不知该感激,还是该哀叹,令狐彦这么一下子,令我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