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听了微微蹙眉,说道:“这些话淑妃妹妹还是少说的好。这四公主xing子是活泼了些,可她来我这儿的时候还是知道行礼的,说话儿也甜,平日里没乐子的时候还能讲几句笑话儿出来,倒是贴心。”
“是么?”淑妃看了凌阳一眼,哼道,“可我怎么听说她看我淑芳宫的人不顺眼,背地里明面儿上不知数落多少回了?我可听我们绫儿说了,四公主说我们淑芳宫的人心肠狠毒。听听!这都是谁教的?惩治个宫人就叫心肠狠毒,那打死个宫人算怎么回事儿?”
“皇上不是已经罚过了?还提来做什么?”德妃道。
“罚是罚过了,可这刚出了面壁的日子,就跟着去巡天了。这种好事儿从来就摊不上我们绫儿。”淑妃皱了皱眉头,回头对凌阳道,“母妃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要你也学着多说说好话儿,你偏不愿学她。如今怎样?犯了错儿照样得宠。”
德妃端了茶盏慢慢地喝,半晌才说道:“说来也都是晚辈的事儿,都还是些孩子,淑妃妹妹可别如此较真儿。”
“孩子?”淑妃拔高了声音,“都十二了!算哪门子的孩子?想我们武儿十二那阵儿,都订了亲了!”
“这不就成了?”德妃放下茶盏笑道,“如今武亲王不是跟着去了么?淑妹妹就别闷气了。说来我们也到了这年纪了,还有何好争的?反正我是早就看开了。”淑妃瞥了德妃两眼,酸溜溜地道:“可不是么?德妃姐姐如今富贵已极。大公主嫁得好,如今不但贵为大渊皇后,儿子去年也被封了太子,贤亲王去年得了儿子,又纳了侧室。如今哪个有你的好福气?你可不就是没什么好争的了么?”
“这话儿我可听着有些酸。”德妃抬眼笑看淑妃一眼,“我可听说了,前儿皇上还夸武亲王学问长进了,安排了皇陵的事儿要他督办呢。督办皇陵,这可不是谁都能揽的差事,要是皇上亲近的人才成。可见武亲王前途好着呢。况且淑妃妹妹身边儿不是还有五公主么?如今五公主也九岁了,模样儿规矩都是好的,日后必定福分不浅。淑妃妹妹还有何不乐意的?”
淑妃听了看了凌阳一眼,见凌阳坐的笔直,垂眸垂首,笑得谦逊,这才眼里也染了笑,看起来倒是舒心多了。
淑妃在德芳宫里发着牢骚的功夫,安阳已经在龙船上了。碧色连天的陵江之上,朱漆琉璃大瓦的龙船前后各由十六艘大船护着慢慢而行,壮阔宏丽,岸上百姓挤在一处,在船上望过去,长长的人群望不到头,这让第一次出远门的安阳还是很激动的。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巡天祭祖,柳子轩竟然也在随行的队伍里。柳子轩在朝中任太常少卿,太常寺本来就是掌建邦之天地、神祇、人鬼之礼的地方,这巡天祭祖的事儿自然是要随行的。陆呈也跟来了,原本他是没有公职的,但是这种事qíng他好凑热闹,便请了皇帝说要在船上当个侍卫,皇帝笑他没出息,堂堂郡王世子竟然想当侍卫,最终却还是允了的。平日陆呈进宫时也不常能见到贤妃,如今贤妃随驾,姐弟二人总算是能见面聊上几句了。
武德帝的龙船上,贤阳和武阳并不在,他们各自负责前后龙船的事qíng,每日早晚来奏报qíng况,其余时间都在头尾上坐镇指挥。而白天柳子轩、陆呈却都是在的,可见圣宠之盛。
江面甚为宽广,两岸都有侍卫护卫着,船上四周也立了大批的侍卫,可谓防守得严密。船队出了青州,慢慢入了古兰道,两旁的镇子就少了。武德帝这才带着众人出了御舱,太监在船板上置了龙椅桌案,宫女奉了茶,随侍两旁。
武德帝并不坐,只负手行至船首,见绿波粼粼,两岸山川俊秀,不由笑道:“朕自上次巡天已有十余载了,天下之风昌盛,朕为国家兴乐,百姓安居,自登基以来勤政自勉,如今两鬓已生白发,唯这陵江风景依旧啊。”
“哪有?父皇还年轻得很,哪里会有白发?”安阳偎在武德帝身边,贴心地说道。武德帝听了沉沉一笑,回身对身后跟着的贤妃、陆呈和柳子轩等人说道:“朕这四公主就是个嘴里调了蜜的,自小儿就会说好话。”众人闻言都陪着笑了,安阳更是挽着皇帝的胳膊笑得开心。武德帝也不以她的动作为忤,只笑道:“你从小就是个会作诗的,如今到了江上作首来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