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轩把她的模样瞧在眼里,略略侧首,忍了胸间笑意,再抬眸时已是温润清雅,又说道:“虽不知下回考公主是何时,不过今儿便把条件定了也可。不如这般吧,若下回公主想要提示,便不必去厨房为轩做点心了,可好?”
“咦?”
“嗯……若是再下回……”柳子轩的提议却好像没完,他看起来似有些犹豫,最终却还是说道,“若是再下回恰逢夏时,那凉碗子的沙冰也不必做了吧。公主以为……何如?”
安阳慢慢皱起眉来,屋里服侍的宫女们里有几个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奶娘一眼瞪过去,自个儿脸上却也是憋得通红,心里却是万分佩服驸马爷的本事。
安阳此时却已经跳了起来,说道:“什么何如如何的?轩哥哥你又捉弄人!”哪有出这种条件的?这不合常理嘛!呃……虽然对她来说确实有杀伤力……但是、但是!怎么能这样呢?
柳子轩却是略微垂首,肩膀微颤,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安阳却一脸郁闷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笑,过了一阵儿,待他笑够了,这才缓缓起身,将安阳又请着坐了下来,这才说道:“公主不必怕被取笑,便是说错了亦无妨,多说几回自然会有所长进,全指着提示倒要止步不前了。”
安阳低着头捏着帕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轩哥哥刚才不是说了吗?若是二叔父有什么请求不应就是了,只说jiāo由祖父和祖母定夺便好了吗?”
柳子轩却笑了笑,说道:“若是季祖母与二叔父好言请求公主,一句话便回了却是要伤和气的。公主自然要学会周旋之道。”
安阳嘴里咕哝了几遍“周旋之道”,这才抬眼问道:“那他们会请求我什么呢?该不会是去父皇面前说说qíng,给二叔父谋个好差事吧?这朝上的事父皇不喜欢别人跟着折腾,而且我也那本事呀!朝里的大臣我以前在宫里倒是认识几个,可若是直说这谋官职的事,要父皇或者母后知道了,那可怎么得了?”
柳子轩点了点头,赞许道:“公主如此想最好。”
安阳得了夸奖,心里稍微有些小高兴,但却仍是担忧居多,说道:“可是我这样想,总不能与人家这样说吧?轩哥哥方才不还说,早些年二叔父谋职缺时落了外职就心存疙瘩么?我要是这么说,人家肯定以为我不肯帮忙,指不定还以为是祖母心存偏袒故意跟我说过不许帮忙呢。要是这样,反倒叫伯府上不太平了。”
柳子轩闻言笑了笑,说道:“此番担忧倒是有理。那便要看公主要如何婉言相拒了。”
安阳有些不解,柳子轩却并不为她解答,她等了一会儿,终是自己说道:“还能如何拒绝?我只能说……我虽是嫡公主,但是女子不可gān政。母后对我管教甚严,朝中之事不许我过问,而且父皇也忌讳gān涉朝政之事。二叔父在外任职几年,总有些政绩的。若是做的好了,这回的官职一定比上回好?”安阳歪着头,不确定地看柳子轩,说道,“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吃,我只能想到这法子了。”
柳子轩听了她的话却是笑了起来:“公主还能想到给个甜枣吃,以作抚慰。如此已算是长进了。”
“真的?那……那我就这么说?”安阳有些不确定,她真的说对了?
柳子轩却反问道:“若是此时公主是二叔父,轩将此话说与公主听,公主是何感觉?”
安阳一听泄了气,眼皮子耷拉下来,垂首说道:“要是我听了这话,还是觉得是在推脱。大概旁人会觉得我说句话挺顶用的,但是、但是……那要看什么事。像朝上的事,父皇绝对不会听我的。”
柳子轩听了点点头,却是说道:“此番话,若是换成轩来说,公主可知会如何应对?”
安阳闻言来了jīng神,忙抓着柳子轩的胳膊问道:“轩哥哥会怎么说?快点告诉我吧!怎么说二叔父才能不觉得我在敷衍他?”
柳子轩温润一笑,慢声说道:“若是我,当言:皇上此生有两大忌讳,一为结党派争,一为后宫乱政。此朝野皆知。去年武亲王侧妃娘家的亲眷回帝都述职,本是一方为人称道的父母官,只因着担忧帝都官多职少,这才求了武亲王侧妃疏通路子,结果侧妃回宫请安时与淑妃娘娘说了,后来叫皇上得知了,竟惹得龙颜大怒,斥责后宫与朝中互通关联,扰乱朝纲。不仅那人丢了官,连淑妃娘娘和武亲王侧妃都罚了年俸,那武亲王侧妃还险些降了位份。反倒是那正正经经回来述职的,皇上看了政绩考核的卷宗,还亲见了几人,结果都得了不错的职。二叔父在外任职数年,当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上任期间政绩优良,江水三年无灾,可见良臣之才。还望二叔父耐心候着,定有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