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永宁_作者:苏展眉(242)

  自从太子李承乾失势,魏王李泰被逐之后,吴王李恪便被李世民留在了长安,常常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一时之间吴王的身价大增,向他靠拢献忠心的官员不知凡几。不过这吴王李恪还真是个聪明人,在这种qíng况下也没有被迷花了眼,为人处事居然越发的低调了起来,便是房玄龄偶尔托了袁天罡找人带给永宁的信里,对李恪也多有赞语。

  李治是彻底的沉寂了下来。只不过也没人敢小看这位晋王殿下,有心人细心观察之下,便会知道这位并无失宠之忧。虽然李世民从不曾在人前称赞于他,但是这个已经出宫开府的皇子王爷,一个月里倒有二十多天还是宿在两仪殿的配殿之中的,学业也是李世民这位皇帝陛下亲自抓的进度,为他进讲的老师多是房玄龄这样的近臣。

  永宁这些年对长安的消息并没有太留意,再加上她的行踪飘忽不定,以至于长安这边想送信给她,却难上加难。五年里,她没有写过一封信给李治,也从不在家书中提起他,完全拿他当成陌生人对待。为此,高阳公主还硬bī着袁天罡捎给她一封十几页的书信,将她批得体无完肤,但是她恍若未闻般的一切如旧。

  对李治,即使现在,她还是有些矛盾。如果她想要嫁人,那李治绝非上佳人选,更何况这几年的悠闲生活惯得她,压根就没有嫁人的念头。若是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走便走,想歇便歇,岂不是比困守在一个小院子里,看人脸色过日子,要快活上很多吗?

  一句话,永宁这就是跑野了

  虽然偶尔会冒出想念长安的念头,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回到长安后要面对的人和事,她那点小小的念头就会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乎,近两年来袁天罡对于她的行踪掌握的力度是越来越小,最近这大半年来是封家书也不曾送到她手上过。别人是近乡qíng怯,她却是念乡qíng怯——提起来就怯

  永宁见薛仁贵与席君买两人都皱着眉头不说话,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抿唇一笑,轻声问道:“不知两位兄长倒是觉得哪位皇子,简在帝心,储位有望呢?”

  席君买挑了挑眉,目光流转,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是提起这个,有你这个袁天师的高徒在坐,哪里还有我与兄长去猜的余地?”

  “就是”薛仁贵立刻接过席君买的话茬儿,两眼放光的看着永宁,问道:“妹子,且跟我说说,你可见过吴王殿下与晋王殿下?袁天师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

  永宁似恼非恼地瞪了席君买一眼,说道:“这样的事,师傅便是提起过,我又哪里敢乱传?再说了,就我师傅那谨慎的xing子,他便是心中有了成算,也是不会露出来半分的……做为师傅的关门弟子,这些话也不是我可以提起的……”

  薛仁贵与席君买同时默了一下,然后两人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再席议论起了这次朝廷招募私兵征伐高丽的问题。永宁只安静地听他们在那里猜测皇帝陛下会如何排兵布将,却不再参言,心里将当年收藏的那篇总结此战的论文想了又想,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虽然那论文写的很有些道理,但是其中提及的弊端之处,却不是她能建言改变的。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明明知道有些事有弥补的办法,却只能保持缄默。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敢给自己设定极小极小的愿望,只凭她自己就能实现的那种,而那些需要改变别人来达成的,她从来都不敢深想。

  永宁有时候心中会升起一种自厌的qíng绪,她会恨自己的懦弱胆小,恨自己的小心翼翼、不敢改变。事后她会自厌,可是一旦遇事,她仍会用那种消极的态度去面对。她知道自己的缺点,却从不敢像小说中的主角那样任xing张扬,她心底藏着一点不明所以的自卑,而这种自卑决定了她的行为。

  雪越下越大,大堂中虽然拢了三四个碳盆,却依旧挡不住严寒的侵袭。永宁搓了搓凉哇哇的小手,跟薛仁贵、席君买告了个罪,便先行回了二楼的客房,那郎舅两个也不耐再坐在大堂受冻,也一起回房叙谈。

  永宁一进房间,便习惯xing地放了几个实用的咒语在房间内外。她这间房恰好临着街,推开临街的窗户,北风卷杂着鹅毛般的大雪灌了进来。街上的行人已见稀少,天色虽然还没全黑,但是街面上的店铺却多数都已关张,一片素白的城市愈发显得萧条了起来。

  这样的风雪,总会让永宁想起灞桥驿,想起长安。在来青州的路上,李世民驾幸洛阳的消息便已经传了过来,永宁有些心动,要不要到洛阳去看一眼?关于这场东征,或许她该和房玄龄沟通一下……那些她没有办法、也不敢去改变的事qíng,或许房玄龄另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