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二/姑娘,请自重_作者:清风不解语(76)

  上一刻残忍无比,这一刻温qíng蜜意,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他应该推开她的,最起码,应该质问她为何玩弄他的。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像现在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手足无措地傻站着,望着她的发心,心中东拉西扯浮浮沉沉,想着兴许是个误会?

  终于,她从他怀中抬起头,被雨淋过,雾蒙蒙的眼望着他,微微发白的嘴唇动了动。

  “阿嚏!”

  喷了他一脸鼻涕口水。

  他嘴角抽了抽,忍无可忍仰天长啸了一声,然后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扔掉伞,将她扣入怀中……

  “这里是?”

  范轻波被放下时,只见自己置身于一个山dòng之中,入鼻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心中瞬间晃过各种杀人埋尸的场景。书生轻车熟路地走到某处,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四周渐渐亮了起来。

  “温泉?”范轻波看着冒泡的水池,惊讶道,“这里是西山?”

  京城中只有西山太清观附近有温泉,而这西山又是天子祭祖之地,闲人勿进的。

  书生别过头,不言。于是范轻波终于忆起两人之间还有误会。虽说他去而复返令她心安不少,但思及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她还是谨慎地陪着笑,试探道:“你带我来这里,是想淹死我以泄愤?”

  见他回头,面露愕然之色,她的心又安了些许,“还是担心我着凉所以带我来泡汤?”

  书生脸色一变,又转身背对着她,哼了一声,“是前面那个。”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走到一块巨石后,开始生火。

  知他口是心非,还关心着她,范轻波一整晚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心一定,脑子也活了。有了筹码,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又打了几个喷嚏,终于觉得冷了。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哄回书生,一边脱下湿漉漉的衣裳。

  只听身后噗通一声,她入水了。书生不知想到什么,身形为之一僵,随即眼前一花,几件女子衣裳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亲昵的女声:“好书生,帮我把衣服弄gān吧。”

  范轻波匆忙追出来,来不及卸去易容,虽洗掉了脸上的妆,声音却还是谢依人的温柔娇媚。书生只觉身子苏了半边,同时心中又一股怒气升起,僵硬地扯下砸到身上的湿衣,咬牙道:“范,解——”不能叫范姑娘,更不想叫她解夫人,他只能恨恨道,“你,你一个,有夫之妇,怎能如此不检点!”

  为何还要用这种会令他误会的声音做这种会令他误会的事?

  话一出口,又想起是自己将她这个有夫之妇带到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脸上一赧。书生为自己不受控制的举动后悔不已,心中矛盾,不知以范轻波的伶牙俐齿又会如何揶揄于他。

  却听身后女声吃吃笑道:“我怎么不知要自己丈夫为自己烘gān衣服也是不检点了?”

  书生闻言,脑中某根弦倏地绷紧了,“你说谁?!”

  还是那个懒懒软软的女声:“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可只有你一个男人。哎哎,虽说是犯病代主出嫁你也不能不认账呀。我真可怜,刚嫁的人,转眼人就不要我了,枉我为他受人要挟牺牲良多……”

  有这样不要脸倒打一耙的人么?

  范轻波脸不红心不跳地缓缓说着,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巨石那边的动静,可惜只能看到跳跃的火焰。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急迫又低沉:“你,你又在胡说八道!你明明是,是——”

  话说到此突然停住,只剩下一阵压抑怒火的喘息。

  “明明是什么?明明是解东风的妻子?”听巨石那边一阵噼里啪啦,不知他迁怒何处,她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都不好奇,若我真是他妻子,他怎么会放任我与周子策的谣言满天飞,又放任我与你成亲吗?我又怎能一女侍二夫?”

  她顿了下,留给他冷静思考的时间。

  巨石后面渐趋安静,半晌,传出书生深思熟虑之后认真的回答:“你们有病。”

  范轻波被噎了下,好不容易形成的温柔气场摇摇yù坠,“你才有病!”

  “这么凶……心虚的人才色厉内荏。”言之凿凿,语气中一副“我就知道”的态度。

  再度被噎,范轻波却笑了出来。久违的书生式jī同鸭讲答非所问啊……好亲切,比他捉摸不定的怒火来得可爱多了。她耐心地公布答案:“因为谢依人不过是个幌子,而我从来都是范轻波,而非谢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