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羽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你?”
“我把她最心爱的猫灌醉了,”云萧微笑,“我和小花一起醉倒在酒窖,直到大半夜才被人发现。”
赫连羽瞠目结舌,一脸不可置信,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你让她担心了。”
“是,可是我当时只在意酸痛的膝盖。”云萧道,“娘说淑女不该偷酒喝,更不能喝的酩町大醉。我倒是得出一个结论,不能和猫一起喝酒,它们的酒量蛮大的。”
两人大笑。赫连羽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云萧想想:“6岁。”
“淑女尚未培养成功,令堂还要多费苦心呢。”
云萧笑意渐敛,娘并没有多少时日再为她费心,不久之后,外祖父一族被灭门,母亲终日郁郁寡欢,而她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再没有那样顽劣骄纵的童年。很久远的事了,竟然又从尘封的记忆中浮现出来。
抬眼看看赫连羽,看到他眼中的关切和了然,心头莫名一颤,他也有这样善解人意的一面呢,自从那夜达成慢慢了解的默契之后,两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靠近,寻找合理的相处之道。
云萧好几次注意到赫连羽谨慎的探寻的目光,当她面对他时,那目光却会飞快地消失,他会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呢?云萧发现自己其实很期待这个答案。她也在试图找出赫连羽荒唐行为背后的真实,正如两军对垒,互相布阵亮阵,小心试探,谨慎jiāo锋,直到某一方露出破绽,然后一举制敌。
赫连羽看着她神色变幻,却并没有自己希望看到的,自失一笑,他擅长两军对垒,却拿这个铁石心肠真假难辨的女子没办法。出言打断她的思绪:“原来你也有那么顽劣调皮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一直就是冷静完美。”从初见的那一刻。那时她12岁,已经全然是淑女风范,当时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吧。
云萧瞪他一眼,想起月夜下的初遇,和次日的正式会面,想起他的荒唐和失礼,隐隐有怒火上升,忽然意识到他指的并不是最近,而是数年前那次短暂的会晤。微笑道:“当年代王给我的印象颇深。”
赫连羽一喜:“你还记得?”
“当时我就想,还没有展翅飞上蓝天的小鹰,就像公jī一样骄傲。”
不等赫连羽变色,云萧打马前行,赫连羽纵马追逐,两人渐行渐远,后来索xing下马,席地而谈,忘了时间。旁人远远望着,也不敢去打扰。等回到营帐,已是日薄西山,夕照满天。
第二天是正式的秋狩大典,每个人都憋足了劲要在秋狩中大显一番身手,狄人女子也习练骑she,就有人暗中猜测弱不禁风的赵氏女子如何在秋狩大典上服众。
清晨天蒙蒙亮,云萧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出了帐篷一看,人们都朝马厩指指画画,满面兴奋的神色。云萧粗粗看去,马匹多了一倍不止,不由得生了好奇之心。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天色也越来越亮,太阳跳出地平线的一刹那,马群迅速一分为二,其中一群跃出栅栏,奔腾而去。云萧听旁边有人喊“野马,野马”。
野马群的首领是一匹棕色雄马,它站在一旁,等待马群全部过去。红色霞光里,它长鬃及地,穆然肃立,仿佛美丽的神祉。
云萧看得呆了,如此奔放不羁,充满朝气的生物。忽然双目一凝,远去的马群中有匹领头的黑马,她认得那是赫连羽的座骑疾风。他曾说过疾风是他驯服的野马,现在它要归群了吗?
周围也有人认了出来,失声惊叫,但此刻再追已经太晚,绝不可能追得上。
有人去追。一个黑衣人影从斜cha出,似要截住马群。野马越奔越急,留下身后一溜尘土,很快消失不见。眼见是追不上了,忽然一声雄浑悠长的啸声响彻云霄,人们面面相觑,马匹惊的狂躁不安,四处乱撞。不到一刻工夫,一个小黑点在天边出现,迅速接近,人们渐渐看清,那是一匹黑马,想来是疾风受啸声召唤而回。啸声未曾止歇,疾风以嘶鸣回应,一人一马终于会合。那人飞身上马,朝营地返回。人们欢呼起来。
云萧知道那人一定是赫连羽,深厚的内力,高超的马技,旁人或许也有,但是与疾风深厚的感qíng却非他莫属。晨光下,赫连羽纵马飞奔的身影和气概令人心折。
片刻间,疾风冲进营门,又直冲冲向着云萧过来,身边的人忙不迭四下闪躲,云萧直直锁定马上的身影,静立不动。疾风在她面前止步,顺势打着转,骑士闪电般出手,把云萧拉上马,抱在怀中,低头吻吻她的面颊,一提马缰,又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