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羽把她紧紧抱住,亲吻她的头发,眉眼,低低叹息:“头发这么冷,眉毛也这么冷,眼睛也这么冷。”
天地一片静寂。
代王大婚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王宫最先忙碌起来,清除打扫,张灯结彩,采办各种器物服饰,排演礼乐礼仪,无棣城也热闹起来,卖布匹和喜烛的商人大赚其钱,其次旅店和饭馆也大赚一把,各地来观礼和做买卖的人满街都是。代国发生了那么多悲惨的事,终于有喜事可以庆祝了。不少qíng侣决定提前或推后婚期,以便和代王、王妃同一天成婚。
云萧尽量逃避义务,但每天仍然有很多人把衣裳珠宝送来试穿试戴,让人烦不胜烦。按照礼仪,婚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而赫连羽似乎有很多事qíng要忙,所以几天不见人影。云萧世家出身,再繁琐的礼仪也能应付自如,但毕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心上人却始终不出现,心qíng实在好不起来,某个自称野蛮人的人什么时候这么遵守礼仪了?
婚期定下后第五天夜里,赫连羽终于出现,轻车熟路越过围墙,躲过侍卫和宫人,来到窗下。夜色已经很深了,房间里的灯却还亮着,纱窗上的剪影随烛火轻轻摇动。赫连羽的心泛起一股暖流,流làng的游子,孤寂的旅人,有谁不期待家的灯火,即使微弱,即使昏huáng,却无限温暖,给人以心灵的慰藉。他,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个背负满身罪孽,从血雨腥风中走出的魔王,也有了自己的家吗?
推门而入,云萧早已经站起来迎接,她的眼神清亮,笑靥如花,由心而发的笑容压过烛火,照亮庭室。赫连羽心神一dàng,上前深深一吻,像要诉尽数日的相思和无尽的爱恋。
云萧软软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脸被qíng意和羞涩烧得绯红。忽然腰间一紧,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他衣袍下的肌ròu紧绷,蕴藏着无穷的jīng力,只听他在耳边哑声道:“云萧,我们今晚就成亲。”
云萧的脸红的要着起火来,却努力板起面孔,说道:“是谁说要推迟婚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眼含同qíng地望他一眼,“你不必难过,没有人能未卜先知。”
温言软语,明明是暗含嘲讽,却带着一分柔qíng,三分诱惑,赫连羽叹息一声,说道:“小妖女。难怪你提出婚期在一个月之后,原来是报复。唉,如此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女子,我可要遭罪了。”
云萧微笑道:“还有心思狡诈,心狠手辣,矫揉造作,心地深沉是不是?娶这样的妖女为妻,我为代王一哭,奉上清泪一滴。”
赫连羽封上她的嘴,含含糊糊说道:“妖女配魔王,正是天赐良缘,各得其所。”
良久,两人相拥无言,烛光摇曳,烛烟轻绕,室内升起一种旖旎的气氛,两人心里都是甜蜜无限。
忽然云萧叹息一声,离开赫连羽的怀抱,直视他的眼睛,说道:“你有心事。”
赫连羽神色一变,云萧一笑,把他拉到几案前坐下,自己去斟了两杯茶来,说道:“将就些喝,虽然比不上现成泡的,可也能稍稍安定心神。”
赫连羽却无心喝茶,望着她清若水灿若星的眸子,沉声问道:“你猜到多少?”
云萧见他严肃急切,心知一定是大事,微一思索,微笑道:“我听到你的脚步声犹豫迟疑,进屋后神色里隐隐有些愧疚,抱着我的时候也是心绪不宁,所以就猜你有心事,而且与我有关。难道是婚礼出了差错?”
赫连羽眼波一闪,叹道:“云萧,你如果是男子,大可以翻云覆雨,创一番功业。”
云萧微笑,说道:“我要功业做什么?我只要你。”
赫连羽哈哈一笑,目光灼灼:“荣幸之至。”语气转而低沉,“既然你能猜到这里,我不妨直说。有确切的消息,赤族准备在婚礼那天进攻无棣城,城里面有他们混进来的jian细,到时候会以礼乐声起为行动的讯号,放火烧城门。”
云萧面色沉静下来,读不出思绪,垂眸道:“你一定已经有了对策。”
赫连羽点点头,说道:“先发制人。他们既然定下婚礼之日赶到无棣城,这段时间一定会有所松懈,我们这个时候出兵,大功可成。只是——”
云萧截口道:“婚礼恐怕不能按期举行,是不是?”
赫连羽道:“不,云萧,我会在婚礼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