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册封
卸下一身的妆,骆瑾柔披一身素淡的衣袍,独自倚着窗,静静地凝神远处的琼宇高楼隐没在浓重的夜幕中,没有白日里的巍峨庄严,只余下一份寥寂的冰冷,在这无声的恐惧中蔓延。
一声轻叹隐没在晚风中,凉凉的寒意chuī得人越发的清醒。
远处乾清殿中的曼妙歌声依然能隐隐约约的传过来,像一条吐着红芯的毒蛇缠绕得人直透不过气来,闷闷的沉重感越来越让人压抑,她可以想象那殿里的群臣们是如何地面含喜色,恭贺着新后;歌jì们又是如何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尽qíng地舞出今晚最美的舞姿;甚至于新后,又是怎样的一番艳妆华服,在众人的祝贺中面带羞涩,醉倒在皇帝的怀中,享受着一个女人今生最大的荣耀时刻——
揉揉眉心,抹去一份倦意,今晚不能入睡的又何只是自己,一个正宫的选定,意味着众人痴心女人的梦的破碎,试问她们又如何能安睡?
只是恍惚才刚过了昨日,一切皆已改变,这曾经是姐姐的荣耀,姐姐的幸福,但是现在呢?逝去的时光不能挽回,逝去的人儿不在复生,能做的,只是让另一个女人取代她的位置,难道这就是帝王的无奈吗?
眼前依旧抹不去那道深qíng的身影,耳畔间依旧残留着那声声沉痛的呼喊,但是现在,这一切又可否追忆?
记得不知是谁说过,帝王的爱是博大的,因为他爱的是天下的苍生,是他千千万万的子民,女人之于他,是太过渺小的爱,微小的如弹指间的尘埃,那么该说是姐姐的悲哀,还是自己的不幸,明知前方的光明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却仍然痴心不悔,飞蛾扑火,哪怕是烈火的焚身,依然甘愿沉沦——
“娘娘,夜深了,您还是早些睡了?”素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披上一件外袍,手间的余温微许传过来,她忽略的是自己的身体何时变得这般冰冷,一如自己的心境。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她的眉宇间有着掩不去的愁绪,像一道烙印,挥不去。
“娘娘,这是命。”素烟淡淡的说着:“这是您自己说过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命,无论是好,还是坏,都是要靠自己去走的,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是吗?她忘了,然而她忘的又何只是这些,很多事qíng她都忘了——
“娘娘,您变了。”以前的她像是超脱尘世,对什么都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现在她会烦,会愁,较以往多了分世俗的牵绊。
“是吗?”清幽地吐出一句,听不出什么qíng绪。
“奴婢先下去了,娘娘您也早写歇着了。”意料中不会有什么回答,素烟微微叹息着,虽然年纪相仿,但她总觉得娘娘若有若无间含着份
沧桑的味道。
漫漫无尽的黑暗,茫然若失的抑郁,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总也找不到解脱的出口,焦急地落泪,无声的嘶喊,只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朦胧中感觉有只熟悉的手温柔的拭去眼角的湿意,一个低沉地声音在耳畔响起“放心,朕绝不会负了凤儿,相信朕——”
是吗?嘴角慢慢地浮上一抹笑容,心微微的安了,可是她呢,又该何去何从,沉重的黑暗渐渐地迷茫她的神志,在最后的意识中她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她今生唯一的依恋——
满庭月色清明,暗香浮动,萧溯寒独坐在揽月亭中,一手执夜光杯,一手拿壶酒,悠闲自乐地饮着。一身宽袍缓带,墨黑的长发随意用一根玉色蚕丝带束起,在月光的披洒下,温润如美玉,清秀异常,实在不像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权术如吃饭般平常的男子,他是朝中第一臣,人人见之都要礼让三分的人!没有人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会把他同那个冷静果断,下手狠毒的男人联系在一起,扬满书生卷气的儒雅外表怎么看都是无害的,甚至于当对方还沉醉在他嘴角的一抹倾城的笑容的时候,已经身守异处了。总之,他绝对是个惹不起的男人!
倒满酒,慢悠悠地执起酒杯,刚要靠近唇,却被人中途拦截了下来,意外的是他的脸上一派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身后有人。
“不好玩,又被你发现了。”撅撅嘴,萧瑞芙哭丧道,手中的酒倒进自己的嘴里,她一下子皱紧了眉头,吐吐小舌头,道:“好辣,好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