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_作者:锦秋词(146)

  郁南王chūn熙跟我说起这点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右边肩背很痛。

  他拿出一块小小的褐色皮子,道:“现在这印记已在我手上。他们杀了我妹子,把她的印记夺来,植在那丑女身上。”

  他语气很是怀念,“现在这块皮……就是我妹子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我觉得一阵恶寒。他注视那块硝过的人皮目光就像在注视自己的爱人,轻柔、专注、qíng深款款。

  但若是认为他爱妹qíng深一定是你的错。

  因为他跟着说了一句:“不过幸好她不在了,假如还活着的话,可真是令人不放心呢。”

  他的意思很清楚,假如钱主由他的亲妹子接任的话,他是一定不放心的。

  因为他的妹妹身上不但淌着跟他同样的一半血统,还比他多了一个钱主的继承身份,他是绝不会容许一个如此有威胁xing的人存在的,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人。

  他宁愿相信一个可以完全被他控制的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一个能力比他qiáng的亲人。

  假如他知道我就是他妹子的话,大概我不会看到明天的阳光。

  郁南王看到我qiáng作镇定的表qíng,误会了,笑着安慰道:“不用害怕,我不会把这个也植到你身上去。你上次被那个丑女在肩背位置戳了一刀,刚好可以作为指印被破坏的解释。”

  “老是用上一辈留下的信物作为印记,真是麻烦,我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奇怪的印鉴继承方式改变才行。”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突然得到件有趣的玩具一样,好奇的想把它拆开来研究研究,恨不得可以盖戳留念。

  而我却知道他如此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有鹤都皇族的支持,但若是生意亏本的话,即使你是皇帝外孙,也是会被撤职的。

  更何况,那笔神秘消失的巨款并没有因为新钱主的上台而浮出水面,那才是jiāo换倾国权力的关键筹码。

  而在我新任钱主的一个月来,烟淮分号的赢利比以往下降了两成。

  虽然这一个月来,我基本都是躺在chuáng上养伤,真正到钱庄晃也不过是那三五天,但这么差qiáng人意的业绩却是发生在我接任的过渡期,无疑是在掴我的脸。

  分号中的人事变动无疑是一个重要因素,很多钱庄的客户都随着替他们办理业务的掌柜离开而不再增加业务。

  萧桥的感叹很有道理,就是这个时候才看出来朝辞的人缘有多好。

  但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既然暂时无法开源,就只能从节流下手。

  收回拖欠的放款是一件大事。

  钱庄的一个重要收益就是把大额款项借贷给商户,然后收取合理的利息。但是开chūn以来,有几个商号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拖欠了几个月的利钱。萧桥怕会造成死账,主张追讨本金。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这种落井下石的法子实在无疑是杀jī取卵,但是从经营原则来说却又是不得不为,沉吟一下,要萧桥陪我到这几家商号看看。

  第一家拖欠的商号是一家酒楼,生意很好,看不出来要倒闭的迹象。我们到楼上吃了点小菜,跟店小二聊了半天,才知道酒楼老板是个赌徒,上个月才把大宅抵给赌场了。

  沾上这种恶习的人无疑是个无底dòng,有再多的家当也不够填。萧桥随身带着钱庄信笺,跟店小二要了纸笔,即场给那老板写了封婉转客气的讨债信。

  第二家却是间酒铺。生意也是极好,顾客在门前排起长龙,奇怪的是,排队的不但有壮汉男子,还有不少妇女大妈。

  我找了个手里提着酒坛的大妈来问。才知道这家“千里香”酒铺的酒非常香醇,做菜时放点下去调味可以提香,很受附近人家的欢迎。这位大妈说着脸露遗憾神色,说“千里香”如果真要倒闭,以后怕就买不到这样好的酒了,是以她进了一大坛货以作储备。

  “千里香”濒临倒闭的原因出于酿此酒的其中一种重要原料--银城的高粱。银城出产的高粱品质全国第一,老板说只有采用这种优质的高粱才能保持酒的独特风味。而上月从银城出发运送高粱的商船却因意外沉没了,原料无法送达,致使资金一时周转不灵。更因为钱庄追讨欠款甚急,他不得已只得减价出售存酒以筹欠款,“千里香”的酒坊工具恐怕也得变卖才能还回本金。

  我听了不禁眼望萧桥。

  萧桥何等聪明的人,立刻道:“虽然钱庄是做生意的,但所依仗还不是你们这些生意伙伴,没有你们哪里有咱们钱庄的兴旺。既然都是生意场上的同伴,这义气还是要讲究三分,现在老板手头不顺,这息款就先宽限几个月,等老板你缓过气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