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_作者:锦秋词(178)

  采柔连忙过来给我包扎,一边包一边犹有余悖的嘟囔着:“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蛇呢?怎么会呢?”

  我瞧着崖云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一点点明白过来,但更多的是纷乱如麻的线头,无法理清。

  弃卒(中)

  当晚我发起烧来,不是因为伤口发炎,而是因为在水里泡的太久,着凉了。

  上京的车马在客栈停了下来。

  这一耽搁就是三天。

  再次上路后,众人都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因为崖云变得非常奇怪,总是发出奇怪的指令,走走停停,而且完全没有章法。有时大路通坦走得好好的,他偏偏要停下来休息,有时道路坎坷,他却偏要快马加鞭。

  但自从有次我意外的看到他拿银针来试我的食物时,我就一切都明白了。

  经常有人衣着简朴但又骑着神气的马在我们的队伍附近往来,这些人都是崖云派出的探子,时刻通报消息。崖云根据敌人的位置与自己的距离进行计算,并且不断转换行进方向调整行进速度和日程安排,绕开敌人的埋伏。

  我的预感却是如此的qiáng烈,有人不想我们到达京城,而此人权倾天下,他黑色的羽翼伸展,让人无处遁逃。

  如此走走停停,却也离京城越来越近,只是路越来越生僻,感觉到处都可布下死亡陷阱。

  突然,正在荒郊行进的马车猛的一陷,震动两下,终于完全的停顿下来。

  伏兵从四周杀出,却停在车队外围,形成了密合的包围圈后只是静静看着众人,没有发动进攻。

  我们的车马好像掉进一个麻袋之中,敌人就在眼前,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盔甲上的反光,但这些敌人纹丝不动,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包围圈中猎物。

  原本入夜也并不平静的山林,出现了可怕的宁静。

  比死亡更可怕的宁静。

  “太子,请jiāo出钱主露华浓。”领头的首领冷峻的说着,语气严肃毫无感qíng,似乎不过在说,太子,请你赏赐给我一壶酒。

  这个人的气度与治军的威严,绝对在将军级别或以上。崖云绕了那么大的圈子,还是被他截在前头,难脱罗网。

  崖云在车内淡淡道:“常将军,你是要我jiāo出太子妃吗?”

  常将军:“露华浓未亲受朝廷浩封,尚未是太子妃。”

  崖云冷笑一声:“我从不知道常将军有夺人爱妻的癖好。”

  常将军脸色yīn沉:“太子,属下并不想与你jiāo锋。”

  崖云淡淡一笑:“哦,那么不如下马来共饮一杯。”

  常将军沉默了片刻:“太子,属下身负重任,必须完成,请太子原谅。”

  崖云道:“我以一万jīng兵之数退敌百里,完成父皇所托,我皇现今何以出尔反尔?”

  常将军道:“此事是属下自作主张,与主君无关。若今日不能完成任务,该当以叛逆处分,请太子体谅。”竟是大包大揽,甚至不惜说自己是叛军。

  崖云默然半晌,道:“我明白,也不会怪你。”

  话说到这里,已到了尽头。

  常将军略不可见的微一点头,牵马退后,旁边石山上红旗招展,官兵开始往包围圈中的人马发动攻击。

  这些真的是离国的士兵吗?自相残杀,竟是毫不手软。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场厮杀。

  如此勇猛,当敌军围城侵略的时候,怎地不见?

  将这些jīng锐都留来对付我了,离国的君主啊,你的想法行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车帘一掀,苏琰掷给我一柄匕首。

  那日城下之战之后,苏琰大叔终于知道我将他骗了又骗,当知道那封信的内容竟是以他主子xing命来施援军之计,又恼又恨,此后再也没有用正眼瞧过我。此刻趁众人不备,扔给我一柄匕首,岂不是教我自杀以谢天下么。

  我将匕首捡在手里,牢牢握住。自杀?对不起,我没有半点兴趣。我要活下去,比你们都活得好。

  话是这么说,但当你发现四周血ròu横飞,随时都有可能卷入杀戮漩涡时,对失去xing命的恐惧就会像cháo水一般拥着你,将你身不由己的往前推。

  如此惨烈的战场,这些自称无人主使的叛军连太子的xing命都不顾惜,我的手簌簌的抖着,要我xing命的人难道不是当今皇上?

  车门轻轻一响,我霍一声拔出匕首,却是采柔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