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姑要我挑两个人帮忙,采柔算是一个,另外一个我选了六子,打算把在外跑腿的工作jiāo给他。
我躺在chuáng上画了几个糙图,因为毛笔用不顺手,拿的是采柔的眉笔。画的是房间的布置,还有院子的格局。
要了三间房,其中包括澡堂。
要把澡堂改造成一格格的,间隔的可以是木板,但绝对不能有dòng,一定要有门,不能用布帘敷衍。我还画了一排水管,最后一截管头是可以转动的,转向下的时候,管头低于水平面就会有热水流出来,管道全接到开水房的大桶里,无论何时都至少要保持一桶的热水。
澡堂旁边是休息室,里面也不用准备什么,只要排满铺着褥子的chuáng就够了。为了照顾客人的个人隐私,chuáng与chuáng之间得有布幔隔着。
休息室旁边是多功能室,就是一空房间,届时是跳舞还是做cao又或是上仪态课都可以。
院子里面我准备了一些器械,比如说秋千,承托力很qiáng的网chuáng,还有一些,比如跑轮一类的器械,我把图画了出来,但是能不能做出来要看工匠的水平了。
计划糙图jiāo了上去,但却迟迟没有反应。我直觉事qíng遇到了麻烦。照杏姑的xing子,如果是对计划有不满的地方,一定会马上来找我谈,但是她没有,只是授意让我好好休息,先不用为此事cao心。让我感觉她并不是这掩月楼真正的主人,而要等正主儿的点头。
这多少让我心里有点不踏实,不过现在也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我所担心的是,如果静非尘知道我也到了掩月楼上班,不知他的反应会怎样。
第一天上班就让牡丹给打了屁股,这样的闹剧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唉,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痛。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回到破屋的时候,我的屁股还是火烧火燎的,还得装没事人一样。静非尘比我晚回来,还是给我带了晚饭,他的演技虽然稚嫩,却已经娴熟多了。但我自己呢?
不过静非尘是那种一叶障目的人,当他信任你的时候,就会信任到底,到了愚痴的地步,根本都不用你骗,他什么也看不见,看见了也会自己骗自己。
就是这样一种坚决的信任,令人难以启齿。
忽然发现我跟他还蛮有默契的,虽然杏姑在掩月楼为我们准备了住的地方,却还是坚持要回到破屋来,都是怕对方担心。虽然他只是单纯的怕我发现他的秘密,而我却是担着双重的秘密,复杂的担心着。
晚饭后我托词说困了,钻进糙堆便睡,其实屁股疼得厉害,哪里能睡着,只是怕他看出破绽来。本想跟他坦白呢,一看到他的样子就泄气了,只想能多瞒一刻便是一刻。
有时候自己会胆大包天,有时候却又莫名的胆怯,想想人真的是很复杂的动物,就连自己也不能了解自己。
静非尘也没有多跟我说话,估计也满怀心事很辛苦吧。幸好他有事做,把破屋收拾一下后就又掏出块布来fèngfèngfèng。
我看了他很久,忍不住:“哥,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做衣服?”
静非尘:“我常常觉得一匹再漂亮的锦缎,只有做成衣裳,穿在人身上才是真正的美。就像一个花蕾如果不能绽放,总是觉得很可惜。”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一匹布如果不能变成衣裳便不算是拥有灵魂。
我想了想:“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静非尘回头看我,神色很迷惘。
“就是说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事qíng?”我趴在稻糙堆里面,双手托着下巴:“就是那种一辈子也想试一次的事qíng。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是只要想想就觉得很开心的事qíng。”
静非尘想了一会儿,“有啊,我想看着小棠长大,只要想想小棠长大后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开心。”
我不禁呆住。
月光从屋顶的破dòng照进来,月色如水,静非尘的眉眼也如水。
半晌,我轻轻说:“哥,我最近常常有个想法。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哥哥呢?”
静非尘没有回答我,他只是低下头去,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也觉得困了,小棠,我想睡觉了。”
第二天傍晚,静非尘回来的时候除了油纸包,还带了个陶罐。
陶罐里面装了半罐沙,沙里埋了一颗种子。
我很好奇,追着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