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yù哭无泪啊,不敢回头,bī着嗓子,一迭声道:“对不起,牡丹姑娘,我这就来侍候你。”抬脚就要上楼,结果狠狠一绊,众人惊呼声中,眼看就要亲吻楼板。
后面那人一步赶上,猛的一扯我的胳膊,止住我下扑的劲头。站不稳,人转了半圈,扑他怀里去了。一对面,就接触到一双漆黑幽深饱含悲愤的眼睛,我不敢对视,连忙闭上眼睛,埋下头去。
“小棠,你看着我。”静非尘浑身发抖:“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你把自己卖了吗?”
“我……”说不出第二个字来,虽然早就无数次揣想过这事迟早会被戳穿,但绝没有料到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
大地啊,请裂开一道fèng,把我埋下去吧。
“静非尘,他是签了卖身契,不过他是为了……”杏姑开口解围。
“闭嘴!”我跟静非尘同时喝道。
静了下,静非尘说:“我要听她自己说。”他的脸色寒得可怕,我从来不知道温柔尔雅又婆妈的他会有这么可怕的表qíng。
看来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吧。不过也好,我本来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根本不值得你寄予任何希望。
定了定神,我抬起脸,笑嘻嘻说:“哥,你刚才没有听错,是我自己把自己卖到楼里了。我说过,我要吃好的,穿好的,做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要我活得畏畏缩缩的,倒不如趁自己青chūn年少还有人要的时候卖个好价钱。人总不能亏待自己的对不对?杏姑答应我,会栽培我,以后等我成了掩月楼的头牌的时候,还用为一锭银子被人打,看人脸色吗?所以呢,哥,我劝你也不要太死脑筋,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如也卖给楼里,杏姑是识货的人,不会亏待咱俩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见静非尘的脸褪尽血色,变成惨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白泛起红丝,沾上了血的颜色。他颠颤颤的抬起手来,给了我一记耳光。
耳光很响亮,落到脸上却不觉得很痛,可能早就被身体某处的痛给掩盖了吧。我借着耳光一偏头,捂住自己的脸,叫道:“哥,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你最疼的弟弟。好,既然你这样无qíng,我也不必对你有义。从此刻开始,我跟你划清界线,那破屋我再也不会回去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说了一堆子话,静非尘不说话也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四周的人被我们惊呆了,全屋鸦雀无声。
我悄悄从指fèng打量他。他呆呆的站着,盯着自己的手,眼神是那么凄伤那么痛楚。我看到他眼圈慢慢红了,晶莹的水珠从他眼眶漫了出来,一滴滴落到他的手上。
被打的是我,为什么哭的人是他呢?
伤的是脸,为什么痛的是心呢?
我狠狠咬着嘴唇,怕自己忍不住会说出蠢话来。
静非尘,对不起,我宁愿你恨我,从现在起,一直恨下去。
我宁愿你就此离去,永不相见。
我不是你的妹妹,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根本不值得你付出所有。
我要做一个没有心的人,我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在我心里存在。
心碎肠断,化作飞灰的感觉,我试过一次,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从现在,到以后,到永远,我都不要再尝试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一片寂静。
“我说你躲哪儿偷懒去了呢,原来在这里跟人打架。”那人缓缓从楼上走下来:“我说,跟人打架比学琴更好玩吗?哎呀呀,岂不是太伤我的心了吗?”
那人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这就跟我继续学琴去,再乱跑我可要生气了。老师可不喜欢偷懒的学生。”
我一瞧他,惊呆了:“兰溪公子。”
步兰溪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们两兄弟一叙起旧来就没完没了的,早就把老师抛九霄云外了。”
静非尘看着兰溪公子,渐渐回过神来:“小棠,你是在跟兰溪公子学琴吗?”眼神就像被封冻的绿糙,被chūn风一chuī,又活转过来。
我暗叫不好,忙道:“是,不过是杏姑说要栽培……呜……”给兰溪一把掩住嘴。
兰溪公子笑道:“他那天说来找大哥,我看他资质不差,就自作主张留下他跟我学琴。谁知他说他大哥不会让他来这种地方,惹得我恼了,索xing就哄他说跟我学琴能挣工钱。他才肯了,只说像是卖身给我了。不过怕你生气,央我跟他一起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