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转身扑下,在小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
“你在gān什么!”小三怒吼,猛的一推。
我像只断线纸繇一般飞出屋顶,往下飞坠。
夜风拂面,下坠的过程似乎在无限延长,我仰脸看着月亮,徒劳的伸出手,却离它越来越远。
一只手猛的探出,紧紧抓住我的手。
全身重量猛的凝聚在一只右手上,我叫出来:“啊,痛!”
小三一只手拉住我,没有受伤的腿勾在瓦檐,重伤未愈的脸一片惨白。他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用力一甩,将我丢回屋顶。
我给摔得呆呆的,爬起身来,只见小三拧身倒翻上来,身子一晃,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连忙过去扶他,他一把打开我的手,恨恨的瞪着我。
我冷笑:“这么恨我,就让我摔死好了,gān嘛救我!”
“等我伤好了,一定杀了你!”他从牙fèng里迸出话来。
“很好,非常好,谢谢,请便!”我很有诚意的赞同。
“你,没有心!”小三咬牙切齿。
“对,你看出来了。我的心让狗吃掉了,就像天狗食月一样。”我抬头看着月亮说:“月亮让天狗吃了,从此月亮就没了。但是怎么可以没有月亮呢?大伙就敲锣打鼓的,想吓得天狗把吞下的月亮吐出来。可是大家都不知道,月亮给吃了就是吃了,就算再吐出来也不是原来的月亮了。”
“你疯了!”
“嘿,听不懂?我自己也听不懂。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明白自己的心呢?”我转头威胁他:“刚才你虽然很英勇,但是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因为一个人吐血是很严重的,说不定吐着吐着就会死了。如果你死了,谁带我爬下去呢?”
崖云(下)
有些伤,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中渐渐就好了,至少表面是这样。
小三的腿好了,真的变成了只猫,整天呆在后院那株梅树上,轻易不见他下来。
也没有真的杀我,因为我说了一句:“杀了我就没人学琴了,我师傅会伤心的。”他怕兰溪伤心,所以就没有拔他的剑。
兰溪也没有把他怎样,每天到琴房来都经过那棵梅树,从来没想抬头看他一眼。这么久了,也只有那么一次,远远看着他笑道:“那么喜欢上树,要不要在上面给你做个窝?”
小三:“哼!”
牡丹也见过他,非常惊奇,似乎想逗他说话来着。结果当日她拿着竹竿捅了半天,衣乱鬓散气喘吁吁的离开,回去后好像还感染了风寒。树上的小三依旧是只高傲的猫,冷冷的躺在树上,好像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过。
小三只会跟我说话,对其他人一律是“哼”。
后来他突然跟我说:“看在你的份上。”
我想了半天,问:“是上次给你吃的包子里面有半只蟑螂,你想杀了厨子的事吗?还是锦鸾姑娘让你跳上屋顶帮她捡毽子,你不肯,把她弄哭的事呢?”
小三瞪我一眼,右边颧骨上那道艳丽的刀疤在阳光下闪了闪,“哼!”
于是掩月楼众人渐渐知道,小公子多了一只叫做小三的宠物,很凶,喜欢住在树上,没事不要惹他。
小三是头会咬人的猛shòu,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加上他又长得非常养眼,充分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对他也就比其他人要好一点。平日里我最喜欢的娱乐节目就是惹他生气,然后看他发怒的眼神,看得发痴,然后叹口气,自己跑开。丢下他自己一个人抓狂,从来不告诉他为什么。
那个看杏花的晚上发生的事qíng,我跟他很有默契的从来没有再提起。
日子如流水一样淌过,不知不觉又是一年雪花白。
小三仍旧喜欢睡在树上,他也不怕冷,一觉睡醒,身上青色衣服上落满了雪花,他随便抖抖,潇洒的跳下地直奔厨房找东西吃。
我躲起来这样看过他很多次,从不许他穿黑色的衣服那时开始。我将他那身黑衣一把火烧了,然后扔给他一套青色的衣裳。
在他抖落身上的雪花,翩然落地的那一刻,是那么的像那个人。
院里的红梅开了,那往后,小三要抖落的不止是白色的雪花,还有鲜红如血的梅花瓣。
然后,师傅兰溪新收了个徒儿。
那天我心血来cháo想吃城西老锡记的jī汁包子,自己跑去买。吃得肚子滚圆,满嘴淌油才回来。手里还捧着几个,打算带给兰溪和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