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云道:“常闻陵州城外百里有一山名唤砾霞,山上出产名为宕月的名木,百年以上的可为名琴。既然学了琴少不得前往朝圣,或许能有仙遇。”
我吓了一跳:“现在就去砾霞山?”百里开外啊,如是开车时速六十也得花上个多小时,何况是现在这“滴滴答答”,温温吞吞的马车,得走到何年何月啊?
崖云微微一笑:“不,今天不去。”
我发呆:“那你跟我说这个gān嘛?”
“因你所用的挽云就是出自砾霞山,忽然想起,便提了一提。”崖云看我一眼,淡淡道:“雪公子很受兰溪公子器重呢。”不知怎地,我竟觉得他这句话颇有酸意。
我想了想:“其实我的琴艺本不及你,用着挽云这样的好琴总是觉得làng费。这样好了,回去后我跟师傅提一下,让他把琴给你吧。”
崖云一怔,笑道:“自古好琴如名马,怎能随便易主呢。”他偏头看向窗外,“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心里嘀咕: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同车这人看似冲淡温和,其实周身散发一种清冷的贵族气息,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时间,他寡言默语,我不好开口,车厢内一片静默。此刻的我,连对吃东西也失去了兴趣,只觉得一阵憋闷。
车子又驶了几分钟,我只觉闷得忍无可忍,只道:“崖云公子,如若你没事吩咐,可否先让我回去?”
“你要先回?”崖云转头看我,神色大是惊讶:“为何?”
“因为……”看着他那认真的神色,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很闷,“我惦着掩月楼那只猫了,得赶回去喂它。”
“哦。”他的神色闪过一丝落寞,吩咐:“苏琰,转回去吧。”吩咐完仍旧默默。
我忍不住:“你真的没事找我?”
他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双目却是澄清如水:“并无闲事扰心,实在值得庆幸。”
我气得“霍”的一声抓起只苹果往窗外丢出,带起的风掠起他额前的发,他吃惊的看着我,静如湖水的双目微掀波澜。
我怒:“下次没事不要随便约小爷出来,小爷我的时间很宝贵!”
他怔了怔:“也并非完全无事……同门学琴,却一直没有机会看清楚你的样子。”
我呆了呆,不敢再问,这话听上去实在有点暧昧。不过就算我再自恋十倍,也不敢想这贵公子对我有什么特别想法。
幸亏崖云自己说了出来:“我只是有点好奇。chūn风是一位故人所赠,脾气桀傲,除了我之外,无人能乘坐,昨日它却肯搭载公子你……”
我接口:“所以你就约我出来,好好探问一番,看我跟你那位故人有没有关系对吧。那你现在探查到什么没有?”
崖云脸上微微一红,摇头道:“雪公子跟我那位故人并无相似之处,想是……想是chūn风认错了。”
我“哼”了一声,“那我摆脱嫌疑啦?”
崖云微微尴尬:“是我冒失,这就向雪公子陪个不是了。”
我摆了摆手:“没事,我坐了半天马车,还尝了不少好东西,该当谢谢你才对。嗯,别再叫我雪公子了,听得我想吐。叫我雪棠就好。”不等他反对,自己加上一句:“往后我也叫你崖云。直呼其名,岂不慡快得多?”
崖云微微一笑:“好。”
虽然崖云说他只是认错了人,但我却知道畜生的眼光有时可比人准多了,尤其是一匹这么有xing格的马。难道我真的跟这贵公子的故人有什么关系吗?兰溪也曾说过我长得很像他的一个故人,又是故人。难不成此故人就是彼故人?我更想起锦鸾曾说过我有点像那位送牡丹进掩月的贵人……想到这里,我头更疼了。
扯到牡丹身上的也便算了,但是若我真的跟面前这位贵公子的故人扯上点关系,那可不错。
我想了想,既然他找我真的没事,那就换成我有事找他好了。当下问道:“崖云,你可有兴趣投资生意?”
崖云一怔,讶然望来。
我不待他开口,自顾自道:“我知道你家财万贯,不过常言道:富不过三代。越是有钱越需要着力经营,不能坐吃山空。”